山林中,看着身后仅仅剩下二百来人的部下,张午脸色阴沉,心头悔恨莫及。
却说贾珩这边,待天一擦黑,就带着手下五百养精蓄锐的军卒,分作两队,借着四合的暮色掩护,冲向山谷的寨门之前。
这时,山寨中的老幼妇孺正是浣衣、砍柴而归,向着寨门猬集缓行,被官军一冲,顿时四散奔逃。
“敌袭……”
一人多高的寨门垛口上,正在拿着馒头吃饭的一个贼寇,见此,顿时慌乱一团,抽出腰刀,急急忙忙向着沿着坡道上了寨墙的官军迎去。
然在这时,却见刀光一闪,贼寇微微眯了眼,只觉意识一黑,脖颈儿处喷出一团血雾。
贾珩挥斩着手中雁翎刀,斩杀了一个贼寇,又是向着里间杀去。
他此行入山剿匪,并没有带宝剑,而是寻了一把刀,方便杀敌。
“控住寨门!”
贾珩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着山寨内里杀去,见到持刀贼寇就是劈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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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赵毅所率的一百军卒,也从另一旁杀出,两方人马如两道箭矢,绞杀着贼寇。
贼寇猝不及防,自是大乱,在死了六七十人后,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溃,跪地请降。
待到夜色笼罩山林,皎洁月光照耀在山谷之时,翠华山山寨内,杀声方止。
贾珩闻着周围猎猎的血腥之气,皱了皱眉,走到五间堂屋的聚义厅前,方要进入厅中,蔡权手下的一个名唤胡吉的百户,押着一个面容清颧的书生,从聚义厅出来。
胡吉笑着说道:“大人,活捉了一个贼首。”
贾珩闻言,就是打量着被反剪双手,以绳而缚的方巾书生,见其面皮白净,气质儒雅,尤其一双目光平静,面上似无惧色,皱了皱眉,说道:“先押进去,本官亲自讯问。”
胡吉使了个眼色,两个军卒按着书生向着里间而去。
“这位大人是朝廷的锦衣卫?”不等贾珩开口,范仪目光紧紧盯着贾珩身上所穿的飞鱼服,问道。
“老实点儿,跪下!”两个军卒一踹范仪腿弯,范仪面上现出痛色,但只是闷哼一声。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为何从贼?”贾珩神情沉静,冲胡吉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军卒退下,而后不等书生回答,又看向书生的瘸腿,皱眉道:“这是翠华山的贼人打的?”
范仪淡淡说道:“这是京里的一位公人打断的。”
贾珩凝了凝眉,正要说话,忽地一旁那名为胡吉的百户,拿着一个蓝色布包,讨好笑道:“大人,这是从这书生屋里搜捡出来的。”
贾珩伸手接过,打开布包,却是被一个盖着湖北学政官印的文书吸引了目光,皱了皱眉,“范仪?湖北襄阳府的举子,崇平十三年……”
阅览着其上文字,贾珩眸光闪烁。
既为举人,已有在地方上免赋税、徭役之特权,纵然瘸了腿,按说不应从贼才是。
是了,方才这范仪说是被京中一位公人所打,此间细情颇是值得玩味。
贾珩面带霜意,目光紧紧盯着范仪,道:“你为赶考举子,腿被人打断,为何不报官?”
竟将一位赶考举子的腿打断,何其嚣张!
后世听一位姓翟的教授说过,当一个体制让统治精英阶层的预备役都感受不到上升通道,从而对体制绝望之时,那就是改朝换代的前兆。
单凭泥腿子,想要造反一般而言,都是为王前驱。
秀才(学生)造反,三年不成,但秀才如果结合了农民、工人……
似是感受到少年目光的“惊怒”,范仪心头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学生是崇平十二年入京赶考的举子,因与人冲突,得罪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吏,被那小吏雇了城东的青皮,将在下腿打断,学生也曾报官,当时京兆衙司的差人查访一段儿后,再无音讯,而后,学生向礼部求告,都被那里的小吏打发说需向有司报案,学生盘桓神京,用尽盘缠,本欲归乡,却被此间贼寇所虏,至此间已有小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