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中传出团长的怒吼,但紧接着,极光之中就投射出一道道魁伟、令人绝望的身形——那是正旭的‘海莱波’机甲,秉承着一贯强干弱枝的设计理念,看上去就像一颗张牙舞爪的发芽土豆,六条手臂持着各类武器,不断地朝着他们倾泻火力。
他们的炮火来源于科学和工厂,是凡人铸就的烈焰。
而熵灭使徒的反击,则由最古老的熵君赐予,是比神灵更伟大的神迹。
厄煞的天幕低垂,红黑的花朵在高原上盛开。
保利·克希尔所在的团,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厄煞炮火密集的潮流中,不能呼吸,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的装甲被锈蚀,在狂暴的动能振荡中支离破碎,然后紧跟着是血肉,无序的熵增一下子把活人变成了老人,再从老人加速衰解成骷髅,最终连骨灰都不留下,彻底消解成最原始的夸克——这一过程中,甚至无法感受到能量的流动。
那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寂静。
无法发出惨叫,因为就连声音也是一种震动,只要还是属于‘能量’的界限,就无法彻底逃脱厄煞的封锁。
结束了。
保利·克希尔的班在山岗死守着阵地,同伴在眼前一个个被吞没消解,人们毫无抵抗之力——也许,几百年前的大灾变,厄煞天灾席卷全球时,就是这般光景。
400年来,他们从来没有逃出过熵君的阴影。
他们被毫不客气地碾碎,哪怕是最先进的机甲,在熵灭使徒腐化的堕落机体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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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颗星球的限制下,使徒们却往往能够发挥出超越寻常伽马(3)的实力。
保利·克希尔和战友们沉默地开着火,呐喊和战吼都没有用,甚至连多余的移动都没有必要,即便明知道伏击失败的结果,但他们依旧死守着阵地。
哪怕多消耗一点熵君的火力,哪怕战损比只有70:1,也要继续打下去。
他们的身后是天环平原,一旦熵灭使徒推过去,和红箭的装甲洪流结合,整个天环共和国会在两面夹击之下彻底陨灭,那么贯星之路也将终结,在地心制造黑洞的计划更是完全破灭。
打下去。
机枪不断开着火,淡蓝色的枪焰看起来已经比四十年前进步了太多,可不论怎么进步,他们和古神的差距都一样遥远。
‘如果再多一条命,我就能再换一个熵灭使徒了。’
保利·克希尔想着。
然而没过多久,保利·克希尔就已经被淹没在厄煞的潮流中,他的身躯被厄煞的浪潮冲击破碎,他的思维混杂在浪潮之中,接连跳跃传递,伴随着浪潮一起冲下高原,在旧时代的河床上肆意奔腾,化作一条绵延不息的红黑死亡之河,朝着天环共和国的平原进发。
无数霜镀士兵的生命被揉碎撕裂,在长河的冲击之下被抛洒出去,谁也不知道,这片土地上会洒满多少烈士的灵魂。
霜镀的支援部队在熵君面前如同白纸一般脆弱。
于是,万千张白纸如雪花般飘落,汇聚在河床的必经之路上,用身躯阻挡着熵君的浪潮。
来不及发出声音,来不及记清名字的人,被厄煞浪潮轻易而廉价地吞噬下去,后面的指挥部甚至连数据都无法统计,前线的编织便一个接一个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