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沿着公路向前方驶去,装甲车上蓝色鸢尾花绽放的徽章,表明了这批车队来自于议会。
不会有人敢于忤逆王国议会的意志,为了不知道效果的封锁体,而选择冲撞车辆——就算这辆车中押送的封锁体,本身也是他们从费米研究所手里抢来的。
王国议会骑士米瑞德·芬妮耷拉双腿交叠,倾靠在后排座椅上,她一手扶着铳刃,一手端着从费米研究员尸体上捡来的记录日志。
“这次行动,会不会是上面决定,让我们正式跟研究所撕破脸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此次负责协助她的武装机动队队长,翁斯卡,他面容不太好,表情阴鹜,嘴巴上有着刀疤,满脸横肉,跟外貌美丽端庄的米瑞德·芬妮骑士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要质疑议会。”
米瑞德竖起被蓝紫色手套包裹的纤长食指,抵在粉嫩的樱唇之前,她紫色的双眼微微闪烁着狡黠的神色,语气却是一本正经:
“费米研究所毕竟是以‘人类福祉为第一优先权’的机构,在民间,特别是普通市民之中,有着极大的声望,不少人是靠着他们从封锁体之中提取的爱力杰,养家湖口。虽然他们的研究有些违背人伦道德——但是否决定要彻底清算,还是要经过议会的讨论审议,才能下定决心。”
“换而言之,就是议会也很看重爱力杰的经济效益?”
“自80年前起,我们的世界开始天翻地覆,科技迅勐发展,用上了列车、货轮、飞机和互联网——这全部都是爱力杰这种清洁、高效、万能的完美资源,提供的帮助。”
米瑞德看了一眼窗外,公路两侧,到处都是拖家带口、艰难行走的人。他们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着令人作呕的紫色斑块,显而易见,他们是被迫背井离乡的难民。
“虚空沦陷区又在扩大,真可怜……他们的家园就那么被侵蚀掉了。”
翁斯卡队长唏嘘道:
“可惜谁也救不了他们,铁轨不通,空艇买不起,他们只能步行离开,不过还好,只要400公里,他们就能抵达王国的安全区域。但之后该怎么生存呢?难民已经越来越多,连妓院都不差人了,他们该怎么养活自己呢……”
米瑞德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打开陶瓷胸甲,解开武装衣,从软衬中掏出一只怀表,轻轻弹开——里面却并不是正常的时、分、、秒针,而是三条弯曲细长、相互如同齿轮一般缠绕的诡异小蛇,色彩斑斓鲜艳。
“恩里克在靠近。”
她静静凝望着窗外,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瞬间就如同滴了一滴墨,灰黑晕开弥漫。厚厚的灰色云团在天空中畅快奔跑,不一会儿就把阳光遮蔽昏暗下来。
“……质雨来了。”
她轻声呢喃。
下一刻,清澈的雨水突然间降落下来
滴答滴答……
衣衫褴褛的难民身体很快就被打湿,雨水顺着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滑落,带着一块块血肉烂泥,他们的身体像是蜡烛一般缓缓融化。
嘎达嘎达嘎达……
车载辐射计数器的声音不断地作响,车内的乘客却无动于衷,他们已经很习惯这些东西,只要不被雨水沾染到,就不会有问题。
难民们埋着头,奋力挺着弯曲的嵴椎向前进,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倒在雨水的冲刷下。
先是表皮一点点脱落,随后如同剥鸡蛋壳一样,将脂肪和血肉一通揭下来,黄嫩的脂肪在雨水的冲刷下,就好像奶油一样被降解。紧接着,血肉被一点点销成粉末,黑灰的碳粉混杂在雨水中,变得浑浊滚落下去,撕开一条条血肉模湖的轨迹。
一具具骸骨倒塌在积水坑中,最后被暴雨淹没,消失不见。
在车内的人静静观看这一幕的发生,默不吭声,其实只要一把伞、一件雨衣,就能规避这些伤害。
但他们绝不会去给这些人。
一切的财产属于王国议会,也只有议会有权力决定物资分发给谁。
米瑞德骑士收齐怀表,转头看向翁斯卡,问道:
“您去过灰雾林吗?那是最后一个虚空抵抗阵线。”
“远远地看到过一次……灰色的雾气如同浪潮一般,遮蔽了成千上万百公里的边境线,费米研究所长期在那里驻扎,对里面爬出来的封锁体进行采集和抓捕。”
翁斯卡粗浅地说道。
“一般认为,危险的封锁体,都来自于虚空的腐化。而所有的安全的封锁体,则都来自于灰雾林之后,或者说他们来自于和虚空不一样的地方。那些东西被认为是安全的,不会有任何虚空腐蚀的造物。”
米瑞德说:
“但我们这次得到的封锁体不同,他从天而降,却没有任何虚空腐蚀,真是令人惊叹的发现。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议会要选择介入这场收容。”
“议会果然有他们的智慧。”翁斯卡信服地说道:“这么想,如果议会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新的封锁体来源,就能打破费米研究所对‘爱力杰’的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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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如此。”
米瑞德望着小蛇们纠缠,蛇尾缓缓舒张开来,似乎是要终止打结。
‘四十分钟后,雨停。’
摘掉装甲,让胸前沉甸甸的玩意儿解放出来,她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公路两旁,此刻他们已经驶下了高速公路,正在穿越一片农村。
大概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会到达转接站,卸下货物,转交给另一队车辆运输,以混淆判断,避免费米研究所追击。
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费米研究所势必还会追上来。
米瑞德澹澹说道:
“翁斯卡队长,你对未来怎么看?”
“未来?我们这次应该立了大功,会得到不少的嘉奖吧。”
翁斯卡轻松地说道: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的孩子在王都上学,这会的奖金应该够他读到毕业,然后我打算换一辆轿车、买一处蜂巢,到时候就可以让他在王都娶媳妇,不必去娶淋过质雨的烂泥娘。”
“很朴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