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两点二十,掐着点起来的卫燃重新穿好了晾在阳台上接受太阳暴晒的衬衫,又踩上了那双皮鞋并且蹭干净鞋面上的灰尘,这才拿着一条白毛巾打开了房门。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姚灿华房间大开的房门,以及房间里坐在床边,明显是等着“集合”的姚灿华。
和对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卫燃走进了洗手间撒了泡尿,顺便还对着水龙头洗了个脸。
等他出来的时候,姚灿华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了,而那木制的楼梯上,也传来了脚步声。
将刚刚用水投过的毛巾缠在手腕上握住,卫燃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番衣领,接着便看到茉莉独自走了下来。
“去换布鞋”茉莉看了眼卫燃说道。
闻言,卫燃转身走回房间,脱了皮鞋换上了布鞋。
“和我来吧”换了一身宽松的丝绸衣裤的茉莉话音未落,已经迈步走向了挨着厨房的储藏间。
跟在茉莉身后走进储藏间,卫燃却不由的挑了挑眉毛,这哪是什么储藏间,这分明是个化妆间。
在这个房间里,两边靠墙的位置各有一排长桌,墙上则是一块块拼起来的玻璃镜子,而在头顶上,则是两根日光灯光和一个用细铁链悬吊着的煤油汽灯。
而在正对着房门的房间尽头,便是一扇装了金属防盗格栅的窗子,离着这窗子不过半米的地面上,便是根本不做掩饰的地下室入口。
和后世不同,这条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不但铺着厚实的柚木地板,而且楼梯另一侧还多了一道似乎是木板做的隔断墙,以至于站在楼梯上根本看不到地下室里的情况。而且在楼梯尽头,还挂着一道厚实的棉布帘子。
而在另一侧的墙壁上,还有几个细长的窗子提供着仅有的照明亮光。
只不过,这些窗子用的都是带有漂亮花纹的玻璃,所以虽然光能进来,但却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一路下行,直到穿过那道厚实的可以当被子盖的棉帘子的时候,卫燃也立刻感受到了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难得的凉爽。这毕竟是地下室,当然要比地上凉快的多。
虽然是地下室,但是得益于三面都开着好几扇带有纱网的窗子,这里面的采光和通风倒是都很不错。
再看看下来的楼梯一侧的木板隔断,卫燃却不由的愣住了。那哪是什么隔断?那完全就是一面大镜子!
这面镜子不但上下直通天花板,而且宽度也仅仅只是在楼梯尽头留出了一个也就两米宽通道供人出入。
这么大一面镜子,自然不可能是一整块玻璃做的,而是一块块一米宽两米长的玻璃拼接起来,那拼接的缝隙处,似乎还夹着一层擦拭的格外光亮的锡皮。
而每四块玻璃的交界处,还有个或许是白银材质,形如莲花的金属钉用作固定。
别说在这乱糟糟的民国时代,即便是后世,这么大一面玻璃镜子恐怕都要不少钱。
可是这不就挡住那个隐藏起来的地下室的入口了吗?
卫燃看向出入口处这面超大号镜子的边缘,厚实的实木边框能有胳膊粗细,其上还雕刻着精美的基督教纹饰,但它却也被楼梯的金属扶手拐弯处恰巧挡住,那楼梯扶手上,甚至还用显眼的白边红字写着“当心磕碰”的字样。
收回视线,卫燃最后低头打量了一番脚下擦拭的格外干净的木地板,这才转移注意力看向了其他的布置。
别的不说,在地下室的正中央,那四根粗大的承重柱中间,却是个高出地面不足半米的正方形小舞台。
而在周围一圈靠墙的位置,最显眼的莫过于一个木头架子上挂着的几套戏服,这些戏服里,最吸引卫燃注意的,自然是那套昭君戏服。
除此之外,地下室入口斜对面的最深处,竟然还靠墙摆着一架后世没有的风琴。
除了这些东西,离着稍近一点的位置,还贴墙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有的放着暖壶和茶具以及洗好的水果。相隔两把椅子的另一张桌子上,还摆着一台唱片机和一台木头外壳的收音机。
此时,美香便坐在放着收音机的桌子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西瓜,而在那个小舞台上,同样换了一套衣服的秋实小姑娘,正满头汗水的保持着朝天蹬的姿势咬牙坚持着。
瞟了眼承重柱上的挂钟,美香抬手指了个方向说道,“那边的琴桌上有一床琴,灿华,卫燃,你们俩各自挑一个自己擅长的曲子弹给我听一听。”
闻言,姚灿华下意识的看了眼茉莉,见后者朝着他点点头,他又看向了卫燃了。
“你先来吧”卫燃拱拱手随和的说道。
闻言,姚灿华这才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撩起长衫盘腿坐在琴桌后面,根本不做任何的准备便流畅的弹起了广陵散。
卫燃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乐器,但他却也能听出来,此时才十六七岁的姚灿华演奏的这曲广陵散比后世的陈广陵强不强不好说,但绝对比陈广陵的儿子陈洛象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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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曲终了,茉莉立刻低声问道,“小姐,我侄子弹的怎么样?”
“这个年纪能弹成这样已经很好了”美香一边用湿毛巾擦拭着双手一边说道,“不过他的嗓子更好,去弹琴实在是糟践了。”
说到这里,美香笑眯眯的看向卫燃,“该你了”。
“弹得好有奖励吗?”卫燃一边问着,一边走向了那张琴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