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亡的多种形式

无尽债务 Andlao 3053 字 3个月前

伯洛戈现在很信奉这样的一个道理,当你觉得你落入人生的险境时,往往还有更糟的险境在之后等着你。

雷蒙盖顿的争斗确实令伯洛戈心惊胆战,但这远比不上在以太界内偶遇魔鬼。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两位。”

伯洛戈保持着镇定,脐索与缠结的联系下,他向着两人做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行礼,没有慌张,只有从容的体面。

“这应该不是一次偶遇吧?”伯洛戈又问道。

别西卜与玛门没有回答,但从两人身上所散发的邪异气息,伯洛戈就已经明白,这根本不是偶遇,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阱。

魔鬼们已经厌烦了自己总是扰乱他们的计划,既然无法直接干涉物质界,那么就把战场换成以太界就好了。

只是令伯洛戈感到不解的是,既然魔鬼具备着这样的力量,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在以太界内扼杀所有晋升的凝华者……还是说,自己太特殊了。

这也是有可能的,少有人能在晋升仪式中保持意识的清醒,像伯洛戈这种能直接在以太界内形成自我意识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缠结之深,种种因素下,导致了如今的情景。

“要杀了我吗?在这以太界内。”伯洛戈继续发问道。

与魔鬼对峙的同时,伯洛戈也在脑海里思考过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可能。

抛开先前的种种因素,伯洛戈觉得,凝华者在晋升、意识踏入以太界内时,不可能被魔鬼随意干涉的,以太界内一定还有某种规则,只是自己还未摸清。

“杀了你?不,怎么会呢。”

别西卜轻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是迷人,让人浮想联翩,上一个能给伯洛戈这样感觉的人,还是欢欲的魔女、阿斯莫德。

“那我猜,你们应该也不是特意过来与我打招呼的吧。”

伯洛戈向后退了一步,秘源的辉光熊熊燃起,犹如烈日般坚守在他身后。

“不会杀了我?还是不能杀了我?”伯洛戈试探道。

“并非不能,只是在这里动手,对我们而言有些麻烦,”玛门一眼就看出了伯洛戈的目的,“所以别试探,也别挣扎了,伯洛戈,这对你我都好。”

“力量的反噬吗?”

伯洛戈还记得焦油侵蚀噬群之兽的模样,“你们是的力量的意志,但又无法完全主宰力量,在物质界内时,还能依靠物质界的压制,与力量保持一种平衡,而在这以太界内,力量就像烈火,稍有不慎,便引火自焚?”

玛门说,“你总是想的太多,有时候放弃思考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只是有着超越常人的好奇心,”伯洛戈说,“这是人类最原始、本质的欲望,作为魔鬼的你,难道不清楚这些吗?”

“正是因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希望你能老实点,”玛门向前迈步、靠近,“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伯洛戈警惕地后退,“如果不想杀了我,那你们又要做什么呢?”

“只是想让你放一个长假,毕竟想要杀死一个人,也要分很多种。”

别西卜吐露着骇人的话语,“从生理上抹杀?还是从社会关系上毁灭,又或说从概念上彻底消除你的存在?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更不要说你还是一位不死者,没法用那么简单的手段处理。”

她抬起手,做出擒拿的动作。

“伯洛戈,你就在以太界内休息一阵吧,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忍受孤独,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吧?”

阴影躁动,焦油再起,这一次它们不再被风暴击溃,反而顶住了风暴的侵袭,不断地朝着伯洛戈爬行而去。

黑暗完全覆盖了冰原,它们自四面八方而来,那些耸立在冰原上的冻结身影也没有幸免,它们逐一沉入焦油之中,仿佛这漆黑的液体连同着另一个深邃禁忌的世界。

“你的躯体不会死去,你的意识也只是被暂时封存,你终有一日会活过来的,但那是发生在遥远未来的事了。”

别西卜缓缓地合拢手掌,在千百年的纷争中,她很少会这样失态,在以太界内直接对一个凡人动手,可伯洛戈……利维坦把她逼的太狠了。

别西卜与玛门在黄金宫中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令噬群之兽遭受重创、死去,损失了此世祸恶。

所罗门王的复仇。

魔鬼受到物质界的限制,同样的,在物质界内,也不会有东西能真正地伤害到她们,可在光灼的复仇一击中,黄金宫恰好地处于了两个世界的间隙里,物质界与以太界的重叠中,那酝酿近百年的复仇之火燃尽了别西卜的化身,把那些恶臭禁忌的焦油、她力量的一部分烧干摧毁。

这极大程度削弱了别西卜的力量。

但如果只是这些,别西卜还能忍受,可她在黄金宫的毁灭中,所见识到的不仅是这些。

在黄金宫的王座上,别西卜见到了那具干朽可却未彻底死去的活尸,她也记得对方是谁。

伟大的所罗门王、沃尔夫冈·戈德,亦或是希尔……

小主,

无论这具躯体曾有过什么样的名字,别西卜都可以确认,在那圣城之陨时,自己曾亲眼见证了他的自毁。

可在留意到那嶙峋手掌下的漆黑手杖时,别西卜犹豫了。

她记得那把手杖,所有魔鬼都记得那把手杖,那是利维坦的随身物品,他总是拄着它,像一位优雅的神秘客,穿行在城市间的黑暗里。

千百年来手杖从未脱离过他的掌心,对于不具备具体形态的魔鬼而言,这把手杖就像一个恒久的锚定物,确定了他的存在。

可那把手杖出现在了所罗门王的手中,也是自那圣城之陨后,利维坦穿上那臃肿的潜水服,藏于阴影之下。

光灼爆发,摧毁手杖、烧尽躯体、焚灭黄金宫时,别西卜并没有因踩入陷阱感到愤怒,而是涌现起一种快要被她遗忘的情绪。

恐惧。

别西卜不禁怀疑,圣城之陨时是否发生了一些她尚不知晓的事,如今的那臃肿的潜水服下,所潜藏的魔鬼又是否是她熟悉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