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顾欢喜沉吟道,“所以,你这是想提早帮大皇子打算了?”
许怀义摇摇头,“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没情没分的,凭啥替他做打算?我又不能明着站队,这意味着连从龙之功都捞不到一点,为爱发电的才蠢事儿,我可不干。”
“那你是……”
“为咱小鱼铺路呗,若前世大皇子的皇位坐的真不安稳,也不长久,那咱小鱼这辈子岂不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那多憋屈,明明他是皇家这一代的嫡长孙!所以,甭管大皇子是个啥样,也不管楚王的野心多大、实力多强,都必须干掉一个才能保全另一个,这样小鱼才有出头之日。”
他的语气并不多斩钉截铁,但里面的认真,却足以让顾欢喜体会到他坚定的决心。
他们一家跟小鱼早就绑在了一条船上,既然做不到扔谁下船,那便只能同舟共济。
“那你就去做吧,只是万事小心,千万别小瞧古人的智慧。”
“放心吧,我知道,论玩心机手段,咱们这些后人都是孙子,人家才是祖师爷。”
“……”
有了决定,便开始制定计划,第一步,便是先收拾姚家,谁叫姚家先撩者贱呢,然后借着姚家,再除去那些跟楚王府有关系的外放官员势力,一点点的剪除,直至楚王变成个光杆司令,许怀义用左手写字,笨拙的在纸上划拉。
顾欢喜看的眼疼,等他好不容易写完,忍不住嘴角又抽了下,“你从账本上摘抄的这些东西,想送给谁?别说孙家啊,那是祸害人家。”
许怀义揉揉手腕,一脸坏笑,“肯定不能拖着孙家下水啊,你觉得我直接扔给礼部侍郎和吏部尚书怎么样?姚昌骏就是给他俩送礼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给他俩?”顾欢喜意外又讶异,“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捅到督察院呢,那些御史不是有闻风奏事、弹劾官员的职责吗,给他们不才是正理儿?”
许怀义解释道,“你知道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是谁吗?曾大人,孙师傅的岳父,据说很耿直倔强,谁的面子也不卖,朝中上下都快得罪遍了,跟锦衣卫一样讨嫌,最初建兴帝还是非常赏识他这副脾气的,但现在……”
“现在老了,开始糊涂了,听不得真话、实话了,想和稀泥、睁只眼闭只眼了对吧?”
“啊?你不意外?”
顾欢喜淡淡的道,“没什么好意外的,多少帝王都是如此,年轻登基时英明神武,励精图治,想成为一代明君,但等到老了,便昏庸荒唐、疑神疑鬼,甚至不可理喻,把社稷江山都抛掷脑后,只一心玩弄权术,就为了坐稳皇位,怕长大的皇子们逼宫,这是皇家的悲剧,也是历代帝王的悲剧,很少能豁达到平稳过渡给自己儿子的。”
许怀义语气复杂的道,“所以,生为皇家人,看着身份尊贵,其实活的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唉,算啦,不提那个,咱们说回去,总之,能不麻烦曾大人,还是暂时不麻烦,万一他倔脾气上来,跟建兴帝较劲,被收拾了,再连累了孙师傅跟着一起倒霉。”
顾欢喜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所以,你也觉得,这件事,就算捅出来,建兴帝也未必愿意大动干戈是吧?”
许怀义郁郁道,“牵扯到楚王,他肯定要权衡利弊,闹得动静太大,万一把楚王逼反了,岂不得不偿失?他未必就不知道楚王狼子野心,估计,也是考虑的太多,不好动手罢了,别忘了,太皇太后还活的很精神呢,建兴帝得喊一声皇祖母,有孝道压着,他敢处置楚王?”
“当然,我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扳倒楚王,那不现实,先把姚家除掉,我就知足了。”
顾欢喜挑眉,“你把账本上的行贿内容送给礼部侍郎和吏部尚书,不是想把他俩也拉下来?”
许怀义摇头,“哪能那么容易,满朝文武,谁手上干净?就是孙尚书,也不可能两袖清风啊,行贿的事儿被捅出去,顶多被申饬几句,再罚点银子,最严重不过是降职两级,但是对姚家,却是灭顶之灾。”
顾欢喜恍然,“可要是那俩人收到你写的这份东西后,毁尸灭迹、想压下此事呢?”
许怀义哼笑道,“那就更好了,连他们一起拉下水了,不过,我赌他们不会。”
顾欢喜想通其中的关窍,揶揄道,“可以啊,心眼越来越多了。”
许怀义立刻拍马溜须,“嘿嘿,都是媳妇儿调教的好,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啊?”
“……”
都老夫老妻了,硬是让他给腻歪的起了层鸡皮疙瘩。
一夜好睡。
翌日,许怀义上完课,中午跟同窗们在食堂吃饭时,听到了一则最新消息,乔楠,原青州知府,被平调到了其他州府任职,虽还是知府,但管辖的地方,比起青州的繁华来远远不及,所以,说平调是为了好听,不好听就是贬官了。
赵三友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这算不错了,还是知府,想想登州那些官员,从上到下,没一个保住官位的,大雪天,带着镣铐徒步往京城赶,最后都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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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生附和,“这么一比,乔大人运气确实算不错。”
若是换成旁人,就冲青州出的那些事儿,最少也得降级处理,严重点能一撸到底,还得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