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老者,在耳中传来铃铛声响之时,面上凝重立时消散,眸中显示些许笑意,抚须以待,似毫不在意即将波及自身的余威。
老者镇定自若,但唐延英却显慌张,此林中诸般事宜,皆已超出他意料之外,仅凭着智计随机应变,可眼下唐九不在身边,尽管四位知天齐齐出手,可着宗师余威要取他这带病之躯,实是易如反掌。
如此送命,唐延英实是不甘,他并不畏死,若为南唐子民而亡,心甘情愿,如此窝囊死在齐云之地,唐延英怎会甘心,但眼下自己这身子,即便要逃,怕也逃不出十丈之距,就会送命。
仰首而叹,唐延英暗道苍天不公,给了自己不平凡的使命,却又给了自己平凡之躯,绝望充斥,闭目等死之际,耳畔铜铃之声划过...
铃声毕,压骤减,就连激荡吹拂面庞的劲风也顿时消散,只觉周遭陷入静谧...
“原来死亡...也并不痛苦,如此也好...”微阖双目的唐延英,未感痛觉,悬起的心稍稍放松。
正惆怅之际,却觉胸腹火灼愈盛,喉中痒痛难忍,终是憋不住咳出声来,立时察觉不对,暗自思忖道:“奇怪,人死之后,当再无痛觉才是,难不成还要我带病轮回不成...”
转念一想,立时觉察自己还未身死,忙是强忍住胸腹之痛,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背影,确切的说,是一道人背影,凝目望去,方见打扮。
头戴逍遥巾,身着天仙紫洞衣,脚踩圆口十方鞋,腰悬八宝,白发童颜,好不逍遥,斜骑棕毛驴之上,毛驴颈间栓着大大铜铃,适才传入耳中铃铛之声,正来自于它。
“道可道来非常道,名可名来非常名,小周天来指天诀...”白发道人显然已是耄耋之年,可偏偏口中所诵道歌,却是声若洪钟,底气十足,如若不看他满头白发,只听声音,说他是壮年之人,也无人不信。
不仅是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明明众人皆在两大宗师交手余威之下,已渐难挡,莫说如这老道人般身形自如,便是想要挪动身躯,亦是困难。
怪异接连,只在老道人口中道歌声毕时,众人只觉宗师交手余威的压力骤减,正当疑惑之际,顿觉身前一轻,此前还汹涌袭来的宗师余威瞬间消散无踪。
压力散尽,除却早已瘫软在地的青石,剩下三人皆是面色苍白,喘着粗气,腿脚发软,若不是尚不知晓来的这老道到底是敌是友,怕是几人也如青石一般,瘫软倒地。
目光炯炯,老道眼神快速扫过身前几人,停留在锦衣公子手中琉璃剑上,微微一扫,随即开口:“离枯荣...是你什么人。”
宗慎行弄不清楚这老道是何来历,但从他直呼离枯荣名号听来,似对这位‘中原剑神’并不畏惧,心中难免嘀咕到底要不要将师承说出,却听老道再开口来。
“你这小辈,心思倒多...放心,老道不是欺负小辈之人,你且放心说来。”
心中一凛,没想到短短须臾,这老道人竟看穿了自己心事,当即反手握剑,抱拳恭敬行礼:“在下离枯荣座下弟子杨子君,见过天师。”
依常理来说,锦衣如此恭敬,江湖前辈自当受用,可老道人却不屑一顾,许是适才瞧出此人眉眼之中,尽是算计,此时被自己点破心思,才道明身份,哪会有好脸色予他...
并未应声,老道人反将目光转向身后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