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沈舒意当下道:“谢大人先换衣物吧,我们得尽早回去。”
她不放心连翘和赵宝鲲他们,眼下还不知一行人安危。
话落,沈舒意转过身走向外间。
里外间隔了道厚重的棉布门帘,窗户虽糊了厚厚的窗纸,却仍旧透着烛光。
谢璟驰转头看向少女的背影,半晌,才收回视线。
谢璟驰一面脱掉身上的衣服,一面道:“沈小姐打算如何脱身?”
谢璟驰又问了一次,沈舒意倒也没隐瞒,缓缓道:“那枚发簪上,淬了毒。”
只不过,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而是会让人备受折磨、痛不欲生的毒。
她先抛出麓山之战、姜府灭门、江南水患三件事震慑住柴彬。
这三件事不论哪一件,都关系着萧鹤羽一党成败,因此柴彬必不敢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所以,她笃定柴彬会带她回去见萧鹤羽。
不仅如此,她还在金簪上下了堪比断筋蚀骨之痛的剧毒,柴彬痛不欲生,一定会在她清醒之际问她来拿解药。
她人在柴彬手中,柴彬的命却捏在她手里,她倒要看看,柴彬是会将她交给萧鹤羽,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命,与她交易。
届时,不论是见了萧鹤羽,还是同柴彬斡旋,她都有把握脱身,至少她能保证,萧鹤羽和柴彬都不敢动她。
谢璟驰沉默片刻,赤着的精壮身体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显然年头已久,有些则是刚刚留下的。
只一眼看过去,难免让人惋惜,那样完美的肉体上,似是多了许多瑕疵。
谢璟驰神色冷厉,整理好衣襟,沉声道:“可你并不能保证,柴彬不会在剧痛之下,失去理智,折磨你泄愤。”
人性经不起考验,而剧烈的痛苦和折磨之下,更能激发出人性中最残忍的一面。
柴彬曾有过忠君爱国之义,却也为了权势背主投诚。
这样的人,世间千万。
不过是有人被迫揭下了那层皮,有人却仍有机会将自己装点的体体面面。
沈舒意没法保证,柴彬不会在暴怒之下对她极尽折磨。
毕竟,像柴彬那样自大轻狂的人,不会认为他熬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