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槛村的村民大多以赶车运煤为业,牛车的煤洒落黄土路上,被黄土覆盖,然后重新洒落,一层盖着一层,煤炭与黄土的路上就是一生了。
南宫月漓的家里也是赶车送煤为业。
小时候。
她常常看着父亲赶着牛车从村口离开,一走就是一整天,到夜里很晚才回来,身上衣服从来就没有干净过。
她的父亲是个哑巴,没什么脾气,遇到了不顺眼的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喝完了,就完了。
南宫月漓童年时候就很懂事,知道家境不太好,从来没向家里要过漂亮衣服,只是父亲却愿意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纵然自己的衣袍打着补丁,每隔三四个月都要给她买新衣服。
十三岁那年。
南宫月漓被经过铁槛村的巫魏看中,带到参合宫修行。
她父亲用了两年的积蓄,到庆南郡郡城买了吴丝制就的绸缎衣裙……
那是害怕她到了宗门里被人笑话,父亲不会说话,但南宫月漓明白。
后来。
南宫月漓在二十三岁破境筑基,终究有了回家探亲的机会,有生以来头一次看到父亲穿上干净的衣服。
女儿成了为人敬仰仙师,做父亲怎么能不高兴?
家里因此摆了几桌酒席,宴请四邻。
而从家里回到宗门没几后,南宫月漓就收到了铁槛村的来信。
父亲过世了……
事情过去一百多年。
时过境迁,铁槛村早已经也变了模样,村口的黄土路比从宽了很多,原先的树木被砍伐殆尽,种上了容易成材的泡桐树。
南宫月漓看着这些觉得很陌生。
但立在村口的刹那,就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穿着好看的衣服,扎着好看的辫子,安静地站着,而满是煤灰和黄土的道路上,父亲赶着牛车大步往前,走了一段儿,转身向她摆手,让她赶快回家。
“爹……”
多年前的画面从南宫月漓眼前闪过,然后缓缓消散。
她抿着嘴没发出声音,眼眶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