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却猛一皱眉:“可是话虽如此……以高司徒之圣眷,实学派之威势,若朝廷诸公不能齐心驳斥,恐怕皇爷那里……很难拒绝这位同窗重臣的建议呀。”
这是一句完全正确的屁话,所以王锡爵虽然轻哼一声,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还是申时行能屈能伸,端起架子便是首辅,放下架子能做捧哏,当下便问道:“张公似有高论,不妨说来听听?”
张诚笑了笑:“我哪有什么高论?不过我想实学声势虽大,却也打不过心学,二位阁老此时所以一筹莫展,关键还是在于宫中并无得力奥援,难以直接影响皇爷心意。”
好家伙,这也是句完全正确的屁话,所以申时行尚未开口,王锡爵已经忍不住揶揄之色,朝张诚笑道:“张公的意思莫非是说,你来做这奥援?”
王锡爵果然是架子大,脾气也硬,他这话若是说的时候没有脸上那揶揄的表情也还罢了,带上这表情却就成了嘲讽,意思是:凭你也配作为高务实在宫中的对手?
张诚的太阳穴跳了两下,差点忍不住反讽,但终究是“进步”的欲望大于一切,他竟然生生忍住,只是笑容收敛了起来,不咸不淡地道:“咱家自然还差了一些,不过宫里并非无人有这般能耐。”
申时行和王锡爵对视一眼,心中都是莫名其妙。他们两个这样的官场老油条,对于这种事的反应速度足够快,对视的那一眼时间里便已经将宫里的重要人物审视了一遍,但他们认为都不可能。
宫里能在高务实的“阴影”之下还足以影响皇上的人寥寥可数:
两宫太后可以算上。皇上不管对她们亲近与否,这两位都是他的嫡母和生母,在大明朝这个孝道至上的国度里,只要两宫太后铁了心要求皇上不可听信高务实这番收尽天下财权的鬼话,就算皇上被高务实说动了也没用,至少也得给两宫太后一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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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问题在于两宫肯定不会这么干:陈太后是出了名的把高务实当成先帝穆庙留给皇上的股肱之臣,而且她本身也不干涉朝政,还政皇上之后没有对朝政发表过哪怕一次、一丁点看法,指望她反对,完全不可能。
李太后对高务实倒是有过几次意见,但事后都被证明是她的不对,要么是误会了,要么是自己被骗了,甚至还因此大失颜面过,最终不得不放手让皇上亲政。这种情况下,指望她再次跳出来,几乎也不可能。
毕竟,在她放手之后,皇上可是连战连捷,数次打出了国威。但凡她还没有彻底老糊涂,就不可能再自取其辱——瞧这话说的,人家李太后现在其实也才四十许的年纪,哪能就老糊涂了?
再往后便是皇后……这个算了,不说也罢。她不仅是高务实的支持对象,本身也是仪范表率,绝对不可能主动干政。
皇后之下便是皇贵妃,可这就更不可能了。对于郑皇贵妃而言,申时行和王锡爵现在要干的就是“抢夺本属于我儿子的皇位”,她脑子抽风了都不会反过头来帮心学派才对。
郑皇贵妃之后还有谁对皇上有足够的影响力?黄孟宇和陈矩可能还有一点,但那估计也不现实,这两位都是高务实推上来的,多年来都是高务实的铁杆盟友,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背叛高务实?
再往后……好像没了吧?难道张诚说王恭妃?
算了,王恭妃在宫里能自己保住小命就算菩萨开眼,她哪有本事影响皇上!她要有这本事,朱常洛现在早他娘的正位太子殿下了。
此时,张诚看着两位满脸狐疑的阁老,施施然笑道:“二位不必再猜了,咱家说的就是郑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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