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松了口气,忽然道:“刚才本宫这个问题,你不要告诉厂督……不,你让厂督不要告诉见心斋。”
“是,四公主。”小荷看起来训练有素,根本不多问半个字。
永宁公主点了点头,欣慰道:“你很好,黄厂督办事也甚是得力,待事情了了,本宫都有赏赐。”
“谢四公主。”小荷微微一笑:“不过奴婢……甚至黄厂督那里,恐怕都不能收。”
“为何?”永宁公主有些诧异。
“见心斋已经给过赏了,并且申明公主殿下的钱是有他用的。”
永宁公主怔了一怔,忽然又叹了口气,语气再次萧索起来:“有时候,本宫真不知道他平时都在想些什么。”
“见心斋那位,谁能看破他的心思?”小荷笑了笑,道:“不过,他对公主的事还是极关心的,奴婢听黄厂督提起,迎亲那日,见心斋那位甚至想调动城外的骑丁入城,把迎亲之事给搅和了,吓得黄厂督再三劝阻,这才没有闹出大动静来。”
永宁公主顿时坐直了身体,连忙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黄厂督提起这件事还后怕不已呢。”
永宁公主霍然起身,两手无处安放一般互相搓了几下,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呃……”小荷仔细想了想,迟疑道:“好像还说了什么德清公主、永淳公主的旧事,不过厂督没有细说,奴婢对此不是很了解。”
永宁公主目光复杂,面露苦笑,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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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只是可怜我呢……
原来,德清公主和永淳公主两位,也是太监包办公主婚姻下的两个可怜虫。
这选驸马的业务外包,并非从陈洪开始,老早就由宫里头的太监包揽这一项业务了。
其中德清公主的婚姻,是由当时的内官监李广一手操办,李公公虽然跟汉代那位名将同名,但显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而对他来说,怎么去选驸马,本人也毫无技术要求,更没有量化标准,所以唯一的标准就是钱。
当时有个叫袁相的富户,花了一大把钱贿赂李公公,居然就成驸马人选了,这等于是把公主给卖了。
神奇的是,太监对公主的婚姻不负责也就罢了,皇帝居然也不为公主的婚姻负责,也不细细询问一番。
还好,皇上不负责,太监不负责,但朝廷的官员反倒敢负责,眼看袁相和公主的好事就要成了,有言官上书揭发李广的猫腻,说这驸马爷是花钱打点上来的:“婚期有日矣,为科道官发其事”。
孝宗朱佑樘这次总算醒了一回,听说太监对皇家闺女这么不负责,怒了,一道圣旨下去,勒令重新选驸马。
不过更神奇的是,按照常人的理解,李广这是犯了欺君之罪,怎么也应该是掉脑袋的事吧?然而李广犯下如此大罪,居然没事,只是拿一个地位更低的太监萧敬处置了事。李广这个罪魁祸首反倒安然无恙。
要知道,这位德清公主本身也是一位长公主,乃是孝宗皇帝的姐姐,只能说孝宗皇帝虽然算是难得的励精图治,但对姐姐的婚事也一样漠不关心。
德清公主还算是有惊无险,最终还是嫁了个如意郎君。而孝宗的女儿永淳公主就更加杯具了。
孝宗死后,永淳公主还小,经过她哥哥正德年间,又到了世宗嘉靖六年,永淳公主才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世宗当时还是比较负责的,为堂妹亲自圈定了一个名为陈钊的夫婿,这个陈钊当时在候选人名单上排第三名。
然而,大臣余德敏上奏,揭发出陈钊家里有遗传病史,而且陈钊的老娘还不是陈家的原配,乃是再婚嫁到陈家的妾,地位卑贱。
紧接着,又有大臣辩护说余德敏胡说八道。然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无所适从的情况下,为了堂妹的幸福,嘉靖只好使用排除法,不管他到底怎样,反正是有可能不太行,那就先将陈钊从名单上剔除出去,着令再选。
这时候又有两个人选浮出水面,一个是谢诏,一个是高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