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想了想,问道:“所以后来起复高先生时,父皇破常例使高先生兼掌吏部事,是一种……呃,一种补偿?”
“不,那不是补偿。”隆庆正色道:“钧儿,你要记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不需要补偿谁。”
朱翊钧怔了一怔,但马上又诧异道:“那父皇为何这样做?”
“互利。”隆庆笑了笑,又道:“或者用你那位伴读的话来说,叫做共赢。”
“互利,共赢?”朱翊钧疑惑道:“可是,这样的话高先生的权柄的确很重啊,父皇之前说,用人之权乃是皇权之根本,可是现在却把这项根本之权让渡给了高先生不少,这是为何呢?”
隆庆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得好,这就是爹爹今天叫你来的用意了。”
他说着,略微坐起来一点,才继续道:“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天下虽是皇帝的天下,但天下绝非皇帝一个人就管得过来的,否则要这文武百官何用?”
“儿子明白。”
“所以,如何放权于臣子,就是考校皇帝的时候了。”隆庆道:“你既然记得我此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就该知道,天下臣工俱有私心,没有谁会完完全全与皇帝一心,因为归根结底,这天下是皇帝的,又不是他的。”
朱翊钧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这话,但却不能不承认父皇说得有道理,但他仍然有些担忧地问道:“那皇帝该怎么办呢?”
隆庆微笑着道:“选人而用。”他稍稍一顿,解释道:“天下人求官,无非求权,而求权又无非两种原因:或是求名,或是求财,当然也有甚者,二者皆求。”
他说到此处,笑着问太子:“若你是皇帝,你会用什么人?”
朱翊钧毫不迟疑地道:“自然是求名的那种。”
“不对。”隆庆摇了摇头,道:“爹爹今天教你:哪一种都要用,只看你怎么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