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陈大河蹲在灶坑边往皮靴里塞着乌拉草,
炕桌上的煤油灯映着墙上挂的兽皮影子乱晃。
接着就看到陈大河把两个锈迹斑斑的兽夹"咣当"扔进背篓,
震得搪瓷缸里半块冻硬的苞米饼子滚到地上。
"侬这是要做啥啦?"
李教授披着呢子大衣堵在门口疑惑道:
"昨天还讲东北规矩不过初五不上山伐?"
陈大河闻言头也没抬的往猎枪膛里压了颗7.62子弹:
"有急事。"
钢壳子弹"咔嗒"入膛,
惊得李教授身后的男青年缩了缩脖子。
这时,
柱子一脚踹开篱笆门冲了进来急吼吼道:
"大河!你这是要进山呐!"
说着,
柱子指着背篓里的兽夹直跳脚:
"不带你这么玩的哈,进山咋能不跟我说一声!"
陈大河一边把缠着红布的子弹袋系在腰上,一边道:
"这大过年,嫂子,婶子都等着你过年,喊你干啥?"
话音刚落,
李教授突然凑近背篓,黑木框的眼镜反着光:
"陈同志,阿拉所里正好要拍东北猞猁的栖息地……要不我们也一起……"
陈大河闻言转头正好瞅见李教授的帆布包无意露出了一个黄铜罗盘,
那玩意的刻度在煤油灯下一闪而过。
陈大河眼角跳了跳。
柱子好像说过上个月在野狼沟撞见了一伙"地质勘探队",
包里也装着这种刻满八卦方位的罗盘。
是不是真的地质勘探队就不得而知了。
陈大河斜眼瞅了瞅李教授,
抓起猎枪背带往肩头一甩:
"山里有狼群,再说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照顾不到。"
李教授一听这话急了:
“阿拉可以自保的,而且阿拉有介绍信的呀!”
说着,
李教授想要伸手掏证件,
这一慌,
直接带出了包里的洛阳铲头"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空气突然凝固,
陈大河眯眼盯着那个U型铁片挑了挑眉:
"这是……铲雪的?"
"考古!考古工具!"
戴眼镜的男青年突然插话,
只是说得太快差点没咬到舌头:
"我们……咳咳……要研究猛犸象化石!"
陈大河用脚尖踢了踢那把洛阳铲头:
"后山那老坟圈子最近又添了七个新探洞,听说文物局那些同志也在那儿找猛犸象呢!"
陈大河故意把“文物局”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盯着男青年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嘿嘿一笑。
柱子一门心思想要跟着陈大河上山,生怕错过了啥好事儿。
完全不管现场的微妙,
一把拽过背篓往自己肩头一抗:
"大河,这趟你无论如何也得带我一起去!"
陈大河听柱子这么一说,
乐了。
柱子这是怕自己一个人进山,
他那倒爷合伙人的份子钱会泡了汤。
有意思。
三个自称搞科研的,
其实谁也不知道到底要干啥的人,
加上一个生怕分不着钱的合伙人,
这局面,
真是有意思。
"行了,明天一早,都他娘的跟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