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厂饥民的惨烈的样子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乾隆兴致缺缺,皇上心情不佳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成为出头鸟遭受天子的雷霆之怒。
用过晚饭后永琪睡不着,一个人在客栈的院子里看月亮。
宁静的院落里,茂密的修竹静静地伫立着,它们宛如一群高雅的君子,接受着如水般柔和的月光的洗礼。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竹林间,给每一片叶子都披上了一层银辉。庭院的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洁白无瑕,散发着清冷的光辉。这片雪地般的地面,让人不禁想起冬日的严寒,但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静谧与美丽。那些被精心打磨过的台阶,则显得格外光滑,仿佛镜面一般,反射着微弱的月光。踏上去,一股凉意从脚底袭来。秋夜凄清,孤人凄凉。
“你在做什么?”
永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还装模做样,拉长了语调,显得有些阴森。
永琪一下就听出来是小燕子的声音:“小燕子,你吓不到我的。”
小燕子走到永琪面前,对着永琪笑了一下,随即狠狠踩了他一脚:“没劲。”
永琪见小燕子散着头发就知道这丫头是准备去睡觉的时候看到自己跑过来的,外衫都没有穿好,伸手帮她理好衣服,又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小燕子身上:“你也不怕着凉。”
小燕子身上一暖,永琪的外袍轻便又保暖,除了皂角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很好闻,小燕子不自觉用永琪的外袍裹紧了自己。
“你在想粥棚的事情,对不对?”小燕子和永琪并排坐在台阶上,问道。
永琪点点头,他在皇宫里从来没有想过外面会这么艰苦,他一直想着要努力学习好帮助皇阿玛分担,可是今天在粥棚他却愣住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好像被冰块冻住一样,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学得那些东西是否真的有用。
小燕子看着院墙,目光仿佛透过院墙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永琪,你见过煎盐者吗?”
煎盐者,也就是烧制盐的匠人,他们无论春夏秋冬都要守在宛如蒸炉一般的灶房里,有人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柴火,有人要时不时搅拌一下卤浆。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他们从草房子出来,在太阳下休息,犹如涸辙之鱼得水,已算是难得的清凉了。这些人的辛苦犹如黄莲之苦,令人难以想象,而且他们极易患病,因烧盐而得肺痨者十有八九。尽管如此艰辛,他们卖盐所得的银两却如流水般流入他人的口袋,自己只能得到那点仅够糊口的微薄银钱,甚至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他们一年到头没有一天不辛苦,真不知道是为谁辛苦,为谁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