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烛台在殿门口碎掉,盏中最后那一点微弱的火花也熄灭,空旷的殿中仅仅靠着敞开的殿门洒入的清霜照明,隐隐约约勾勒出赢祺的模样。

“公子,如今你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了。乔家已倒,罪妇乔氏也已定罪。奴才还是奉劝你一句,莫要再招惹陛下不快了。”宫人缓缓退后一步,避开碎掉的烛台,抄着手,眸中皆是不屑。

赢祺捏紧膝盖上的手,微微垂眸,面容上尽是扭曲的怒意。

若不是赢溯那个病秧子,他又怎么可能成如今这副模样!还被一个无根的狗奴才嘲笑!

宫人根本不去看赢祺难堪的神色,丢下这句话后,便关上了厚重的殿门。

昏暗的殿内,赢祺眼尾轻轻泛红,闭上眼,泪从眼角滑下,砸在他放于膝盖上的手背上,眉宇间尽是颓唐之色。

父皇,您竟是这般绝情吗?

他缓缓睁开眼,眸色中尽是空无,他看着自己瘫痪的双腿,眸色中闪过痛苦。

赢祺双手曲起,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像卑劣的犬一般匍匐在地,缓慢爬下榻,爬到窗牖边,手摸索着打开暗格,从里面掏出一个玉瓶。

他打开玉瓶,强撑着身子坐起,微热的身子靠在冰冷的墙上,浸透他的骨肉,融入他的心脏。

赢祺扭过头,空无的眼神望着上空那皎洁如霜的明月,如水的月光流转在眸中,泪光一点点攀上他的眼角。

犹记得年幼之时,赢承珏也曾亲手授过他诗书,也曾同母妃一起,陪他玩过纸鸢。

他吞咽下玉瓶中的药粉,缓缓闭上眼,眼尾坠着的泪终是止不住落下,顺着眼角的泪痕滑入长发。

母妃,祺儿知晓您生来便爱体面,所以我来殉您了。

……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斜靠着床榻的赢承珏闭着眼,眉眼间尽是疲乏,似是又苍老了好几岁。而立于一旁的海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赢承珏的脸色,不敢轻易开口。

良久,空旷的殿中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赢承珏睁开眸,轻轻摆摆手,吩咐道,“算了。将乔氏以贵妃之礼下葬吧,安葬于皇陵。”

“是。陛下,那三皇子您看?”海禄微弓着身子,抬起眸,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