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夜好似被她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脸,不知为何,此时说话的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的面庞竟与六年前那个在马背上恣意奔腾,笑声如春日里南归的大雁一般自由而强大的女子,也是祁肆夜想忘却忘不掉的那个人,如戏曲里的面具一般,重合在了一起。
“你认识一个叫沈凌烟的人吗?”祁肆夜像着魔一样问出了这个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问题。他自知失言,面前的洛羡雪也一脸的疑惑不解。洛氏家主一脉长年居住南疆,而且以她的年纪,六年前凌烟叱咤风云和被处死之时,她应该还是在父兄保护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这些事,她应该都没听过。
“当然知道。沈氏一族最招摇跋扈的大小姐,也是差点就成为未来皇后的人。天下女子,无不羡慕仰望,想一睹她的风采,可惜我没有这个荣幸。”羡雪说到这,停了一下,却又继续说出一番让祁肆夜又再次失态的话,“不过,我觉得她很蠢,蠢到失去一切的前一刻还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美好向往的幻梦之中…”羡雪还没说完,祁肆夜的手就紧紧捏住了她的下颚,不像是之前那次的挑弄和浓情蜜意,这次他是真的发怒了,手的劲道让羡雪觉得自己的下巴下一刻就要脱臼了。
“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他的目圆睁怒视着,仿佛要将眼前的猎物生吞活剥了。
他是在沈凌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开始,才决定要争皇位的。那之前,他只想毁了这一切,这个吃人的皇宫,那些虚伪的宗亲,为了活下去尔虞我诈的权谋诡计,他早已腻了。他只想报复完所有曾伤害践踏自己的仇人后,毁了属于自己亲生父亲的这个朝堂,然后就离开这个恶心的牢笼,逍遥于江湖。可那一夜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如今只想登上九五之尊,只有如此才能颁发一道举全国之力找一人的圣旨,不管沈凌烟此时藏在天下的哪一个角落,他都要找到她。
他与其他所有人想法都不一样,他坚信她绝没有死,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凌烟还与自己一同于这嗜血残酷的人世间呼吸着。
所以,即使夺取皇位之路荆棘满布,即使自己满身疮痍,他也绝不会以牺牲凌烟为代价,她是他的初心和终路。
羡雪本只是因他问到这个意料之外的人物而故意说这些来试探他对沈凌烟此人的态度,却没想到还把自己赔了进去,无奈之下只好服软讨好。
“殿下怎么生气了,沈凌烟有着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完美,我不过也不能免俗罢了,殿下难道不能理解一个女人的嫉妒之心吗?”她愈加娇滴滴地看着祁肆夜,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祁肆夜也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不该这样对一个柔弱不堪的女子。何况还是自己这几日朝思暮想之人。
自己鲁莽在先,抛给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也只能敷衍乱答了。祁肆夜松开了掐着羡雪的手,眼中带着歉意,可嘴上却依旧未松口。“我知洛氏和羡雪姑娘定是在入翎都前就开始筹划如此大计,长街蒙面,大张旗鼓入城,靠一张落花美人图便赢得名声和钱财,好似在向整个翎都宣告你来了。”羡雪注意到他竟然不再叫自己洛小姐,而是直呼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