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山的第一位妻子苗刘氏,是寡嫂苗李氏看好并做主娶回岭下川道里一个叫坡底村刘姓人家的姑娘,人长的还算标致,也是个过日子的好手,进门后家务活样样没的说,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利索,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唯独有个缺点,性格强,做事有主见,面对强势的当家寡嫂,她的处境就可想而知,时不时地遭到寡嫂的谩骂和羞辱,深知公公婆婆的偏心,且寡嫂娘家又极其护短,闹起来,自己娘家小门小户无财无势,吃亏的永远是她自己,只得忍气吞声地陪着小心,实在气不过时,也免不了大吵一番,结果却是公公婆婆的责怪,寡嫂撒泼般的谩骂和大打出手。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常年在外的丈夫,一旦回到家,寡嫂就来个恶人先告状,唆使丈夫休了她,把她赶出苗家。
面对寡嫂的唆使,丈夫当着一家人的面,只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一顿,虽然回屋后,丈夫对极其憋屈的她诚心道歉和安抚,可哪能让她释怀。
就连出生的女儿,寡嫂借口苗家下一代若子辈的棋琴书画的书是男娃名,女娃不能叫若书,至于叫啥,她不管,让找了尘和尚去,谁让了尘和尚当初给苗家下一代若字辈排了棋琴书画的名,夫妻俩无奈,只好抱着女儿到龙王庙找了尘和尚。
得知缘由的了尘和尚尴尬至极,面露愧疚之色,不自然道:“怪我一时多嘴,哪想到她会拿这个来刁难你们。”
面对父亲的至交了尘和尚,苗青山不好说啥,只是苦瓜着脸唉声叹气,苗刘氏抱着怀里的娃哭哭啼啼道:“不管咋说,娃好懒得有个名吧。”
了尘和尚沉思片刻,苦笑道:“叫若草吧,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茁壮成长。”
三年后,苗刘氏又生了胎,是个男娃,这回寡嫂虽然骂骂咧咧地摔盘子撂碗给脸色,倒也没说不让叫若书这个名,入族谱。
在当家寡嫂长期的高压下,性格要强的苗刘氏暗叹自己命不好,嫁错了门,跟前世仇人似的当家寡嫂天天在一个锅里搅勺把,除了时刻赔着小心,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就是夜夜以泪洗面,别无它法,这样的日子如何能长远,出事也是迟早的,长期不在家的苗青山那能知道这些,还在一心为着这个家在外拼搏。
面对寡嫂的刁难,苗刘氏处处陪着小心,倒也平静过了几年,不觉女儿若草过了四岁的生日,按理该缠脚了,但妯娌间的敌对和仇视,强势的寡嫂说啥也不让给若草缠脚。
眼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女儿,年龄越耽搁越大,再不缠脚可就错过最佳时间,想要再缠脚,女儿受不受得了那个罪不说,骨头硬了,能不能缠脚都是问题,想了一夜地她决定不顾当家寡嫂的阻拦,私自给女儿若草缠脚。
第二天,苗刘氏早早起来,收拾好一切,哄着给女儿洗了脚,拿出早准备好的裹脚布给女儿缠脚,还没缠两圈,幼小的若草就疼得扯着嗓子的哭嚎,咿咿学语的若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哭了起来……
对面厦房的苗李氏,因长年守寡而严重失眠,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合上眼,被这姐弟俩的哭闹声吵得那里还能睡成觉,隔着窗子没好气地骂道:“死人,俩娃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哄下。”
屋内手忙脚乱的苗刘氏只顾着给女儿若草缠脚,压根就没听见,就算听见她也没打算回话。
见对面厦房没回话,而若草姐弟俩的哭闹声反而更大,苗李氏恼怒地从炕上爬起来,撞开门一看,就来了气,冲过来先是几巴掌,再抢过针线篮里的剪刀把裹脚布剪了个稀烂,扔在苗刘氏的脸上怒骂道:“缠你娘的骨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来,这个家啥时候轮到你想咋就咋……”
一贯强势的她,那会在乎苗刘氏的感受,发泄完怒气后摔门而去,留下屋内凌乱的母子三。
苗刘氏噙泪屈辱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布片,搂着俩娃心说你就是再恨我,也不能把怨气撒在娃身上,不让若草按族谱排的(棋琴书画)名来叫,我也认了,不跟你计较,如今娃到了缠脚的年龄,你一直拦着不让缠脚,这年龄耽搁大了,想缠也缠不成脚,以后让娃咋嫁人,谁家愿意娶一个大脚姑娘,这不是害了娃一辈子,凭啥你女儿若琴可以缠脚,我女儿若草就不行,你的娃金贵,我的娃就这么下贱……
苗刘氏越想越憋屈,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公公婆婆的偏心,丈夫对寡嫂更是唯命是从,光知道挣钱,可挣回那么多钱有啥用,自己跟娃还不是一个大子都见不到,全交给寡嫂,自己这边买个针头线脑,都得看寡嫂的脸色,要看她高兴不高兴,更别说给娃买个零食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