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十年,郎华从没有接触过军事委员这样的大人物,他不知道是否这些人的说话方式就是这样的。他可以不停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没有人能忘记那些牺牲、那些彻骨的仇恨,但他还是由衷地感到不舒服。
恶心、干呕,一阵将要呕吐的感觉几乎直冲郎华的脑海。
直到郎华听到斳峰在对他讲话。
“郎华,这次委员会决定破格提拔你为团长,授上校衔。”
“回去准备下,三天后前往华南战区任职吧。”
“华南战区?”郎华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可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战友。”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嘛。”宋怀阴不耐烦地摆摆手,“南齐406师经此一战元气大伤,建制早已不全,不若打散加入各大战区、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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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散……是什么意思?”郎华有些不明白。
没人搭理他。后排落座的人们兴趣缺缺地准备离场,前排的几个实权委员们却在自顾自讨价还价着。
“这些老兵,我赵家可得要一批。啧啧,能在全面溃败里活下来的,那可都是精英啊。”
“姓赵的,吃那么多,也不怕噎死你。”
“周二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赵家家大业大,还怕几个小兵反噬?反倒是你们周家此次缺胳膊断腿,真不知道是谁放你这种破落户进来会场的。”
“你放肆!宋委员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吆五喝六!”
“姓周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今天华东的204野战旅必须划给我。你要敢伸手,小心我连你也一锅端了!”
“欺人太甚……”
他们吵得面红耳赤,旁若无人地瓜分地盘军队,蚕食几个倒台势力的破败遗产。看着这些人,郎华不禁想起末世元年,他在沙市城郊见到的那些吃人肉的尸变犬。
他记起杨正华团长在世时偶尔提到过的话——一旦杨家败了,附属军队就会被打散拆分。
而基层军官和士兵被压榨出全部价值后,也逃不过作为战场排头兵早早送死的命运。
在来到议会厅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会是一场以重整旗鼓为目标的追悼会。
可惜势力倾轧这种事,比郎华能够想象到的要残酷得多。它从来都不管这是不是和平年代,千百年间也从未停止过。
“不行,我不走。”
郎华低着头,念叨着,声音逐渐愈来愈大。
他一拳砸在实木讲台上,震得全场有一瞬间的安静。
“我不走。我和我的战友都不能走!”
“呵,你以为你是谁?”那个四十多岁的王姓男人呲着牙讥笑着。
“就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