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丹鼎司的风景真的不错。
燕鸥盘旋,海潮澎湃。青石与白沙交织错落。
素淡的颜色显出高雅的质感,飞翔的羽翼却承托起小而充盈的生机。
只是丹士们往往都很忙碌,他们总是争分夺秒地与时间争抢着人命,或者部分人还要争分夺秒地抢夺不为同僚关注的时间空间,用以实现不被世俗允许的研究与探索。
于是恬静的风景无人关注,偶尔还要被腾空的机巧鸟割破水色一般的天空。只有这片层叠而隐瞒的礁石群,偶尔会有访客。
访客们将压力与泪水留在礁石的角落,然后再次投身于喧闹的司所。
无人会讨论同僚们短暂的离场和归来,也无人讨论礁石中的哭声是否熟悉。
访客们从来心照不宣。
今天的礁石群,多了锋利的交谈,和稚嫩的哭声。
还有三个排排蹲的大人。
食盒设计精巧,将盘碟收起后稍作挪移,就可以勉强充作一个茶盘。
宿铭端着这杯据说是古籍茗茶的茶水,清新的香气充盈了鼻腔,他却没心思细品,反倒侧着头,竖着耳朵捕捉细微的声音。
“那个白袍的小崽子走了。”
排排蹲的三人放松下来,伸展了一下肢体,之前浓重的偷感荡然无存。
因为监护人小姐实在不放心被陌生人叫走的便宜弟弟,于是拽着前来蹭饭的二人组悄悄跟在了孩子身后,谁知道小孩上蹿下跳跑进了礁石堆里,三人只能也跟进来,找到一个离得近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猫着偷听孩子说话。
倒是没耽误吃饭,不过躲着的地方太小,只能蹲着吃,一顿下来,实在委屈了三双大长腿。
宿铭回过头,把茶水一饮而尽,举杯示意再来一杯。
水间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虽然葳蕤默认了有人蹭饭,给她送的餐食和茶水都是三人份,但作为病号,还是少喝茶多喝水的好。
不过还是给他续了一杯。
岚止眼皮也不抬,盯着杯子。
“好歹是歌民的下任首领,别总是小崽子小崽子的叫。”
“我和他又不熟,”宿铭的眼底分明是“我和他没必要熟”的意思。
“以后也未必会见面,何必费心去记他的名字呢?”
“其实挺好记的。”水间的声音很平和,语气温柔,“他叫粟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