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家急冒烟了,但李有为却在吊脚楼二楼研究被子呢。
二十五度的气温不需要厚被子,甚至只需要一张毯子。
李有为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一坨坨棉花,眯着眼睛嘀咕:
“对了,还要找人弹棉花啊!怎么把这个忘了?”
“找谁呢?哦,对了。”
想起来了,其实在北展那边就有个弹棉花的铺子,虽说公私合营了,但老夫妇在冬天的时候营业到很晚。
他又骑着车走了,骑了几公里上了外大街,远远的就看见了北展的大尖儿!
其实早年间这不叫北展,五四年那会儿为了见证中苏友谊,就建了个苏联展览馆。
等五八年的时候两家闹掰了,才改叫北展。
李有为七拐八拐骑进一个胡同,找到了弹棉花的郑家老夫妇。
印象中,原主很小的时候就跟爹妈来过这里,人家这也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人了。
老郑今年六十来岁,一米六多点,精神矍铄,穿着一件黑棉袄、一条黑棉裤,裤腿绑扎着,一副老派的打扮。
“你是东直门那边老李家的孩子吧。”老郑眯着眼睛说道。
李有为一怔,“是啊。”
“长大了出息了,一表人才!”好看的孩子总是让人印象深刻,老郑印象里最深的就是他。
老伴儿则没那么好的记性,询问着做什么样的。
李有为把大布袋子放到桌上,说弹两床。
楼上楼下各一张,安排的妥妥的。
老郑一看棉花愣住了,这棉花球雪白雪白,已经去除了灰尘和杂质,那接下来只需要用木搓板搓压,后面再用木槌敲弦,把棉絮再弹匀称就行了。
本来两张大被子起码要用一天多的时间,但李有为的棉花好,又是薄被子,明天下午就能弹好。
李有为没走,而是坐在椅子上看老两口干活。
人生阅历的本质便是观察与见识。
出国去看贝加尔湖畔,和看老郑夫妇弹棉花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李有为觉得没有,只要心情舒畅就没什么区别。
除非贝加尔湖畔站着几个苏联大娘们儿,那就另说了。
不知不觉间,他靠在炉子边睡着了,梦里弹棉花的击弦声似乎变成了婉转的手风琴声。
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年轻女子胴体雪白,凝望着他,轻轻拉着手风琴。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小李!好啦!”
忽的,美女变大爷。
老郑轻轻推推李有为。
李有为这才醒来,擦擦口水说:“您这太暖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