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可是那个梦里没有你,我被灌了一壶鸩酒死在幽暗的地牢里,我好恨,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苏安歌向来都是淡然沉稳的,很少有这样情绪崩溃的时候,着实把李胤承心疼坏了。他突然后悔为什么要为了一根不存在的刺,逼她讲出这些像是天方夜谭的悲惨遭遇。他相信,这些对她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梦,这份痛苦和绝望如此刻骨铭心,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他倾过身子抱住她,用力地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嵌入怀里,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心疼。“都怪我,我不该问你,更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个噩梦里反复受折磨。以后,我会努力出现在你的每个梦里,即使梦不到我也没关系,至少夜半惊醒的时候我在你身边。”
她再也忍不住哭出来,眼泪好似一把把利刃,用力地剜着他的心。李胤承只是沉默着抚着她单薄的后背,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直到怀里的人哭累了,他的一双鹰眸才看向车窗外,将她刚才所说之人都铭刻于心底,散发出傲视天地的气势。他才不管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只要是让她痛苦之人都该死。
这一夜,苏安歌宿在了定北王府,他就只是静静抱着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一头如云的乌发随意铺开来,眉眼舒展,呼吸清浅,睡得十分安稳。
而她的梦里第一次出现了他。就在前世沈氏被灭门的三日后,他头戴黑金面具,手执一柄利剑,带着骁勇善战的黑甲卫军攻破了京都的城门,一路杀进皇宫,旌旗猎猎,步步为营。
月黑风高夜,血洗王都城,面具映着寒光,李景胜和苏星楚跪地哭求饶,他没有心软,一刀砍下两人的头颅悬于宫墙之上,将罪行昭告天下,洗清了她与沈家的冤屈。
他为她立了墓,手拿一支血红色的彼岸花。他曾远远见过她一眼,只觉得这花像他。这是心甘情愿投入地狱的花,却被阎罗遣回,但心有怨念徘徊在黄泉路上,阎罗心有不忍,遂同意它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做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他将彼岸花放在她的幕前,幽幽叹了口气,“苏安歌,愿你来生能遇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