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钟情看账本的时间里,苏氏与李闵聊了些闲话。
李闵温言道:“女君难得来此,可要多留些时日,一览洛阳的景色。”
“自然,”苏氏点头,“我们此番前来,巡视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带阿鸾来散散心。”
她这么一说,李闵想起来了,女郎嫁入琅琊王氏不足一年便丧夫,今还是孝期,想来女郎心有郁结,女君才带她出来看看。
想通后,李闵眼中多了些疼惜,倒不是他对女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单纯只是他受恩于女君,女郎幼时他也带过些时日,是女君、女郎最忠心的仆人,自然是对女郎有所维护的。
李闵想了想,道:“那赶巧,我知女君喜佛,可去参观白马寺礼佛,而女郎爱莲,洛阳的莲花也是独一份的美丽,女郎可以去瞧瞧。”
其实洛阳出名的还有牡丹,只可惜时下并非其花期,去看了也无用。
苏氏听后点头,“可,待过两日,阿鸾休息好,便去瞧瞧。”
“然,届时女君可唤闵一道去。”
“善。”
......
经过两日时间的调养休息,谢钟情原本酸软的身子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
这日,风和日丽,她与母亲商议着一同外出查看自家的铺子,并顺道游览一下洛阳城的风光景致。
谢逐知晓后,特意派遣了谢贤和谢茵兄妹俩一路跟随照拂。
谢茵性格活泼开朗,且极善与人交际,刚一见面就亲热地黏着谢钟情,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十分甜腻,很快就在谢钟情面前混了个眼熟。
相比之下,谢贤则显得成熟稳重许多,他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显君子风范,言谈举止亦是彬彬有礼、细致周到。
今日出门时,苏氏为防惹人注目,特地戴上了幂篱遮住面容;而谢钟情却觉得幂篱太过沉闷压抑,遂只戴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洛阳的西市不愧是最为繁华热闹之所,这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活气息的乐章。
售卖的东西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谢钟情如同只欢快的小鸟般,左顾右盼,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但凡瞧见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她都会迫不及待地拉住母亲,一同驻足观赏把玩一番。
正当众人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时,蓦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喊:“哎,这不是谢兄吗?今儿怎有闲情逸致陪着妹妹出来逛列肆了?”
谢贤闻声回首望去,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郎君正满脸笑容地朝他们快步走来。
待看清来人面貌之后,谢贤连忙拱手作揖,微笑应道:“原来是陈兄!别来无恙啊!”
那位姓陈的郎君大笑着走到近前,伸手哥俩好地拍了拍谢贤的肩膀,眼中满是欣喜之色,道:“害,好久不见你,刺史不是给你安排了繁重的课业吗?今儿怎么有心情出来玩了?”
谢贤礼貌一笑,“在下是陪远道而来的伯母与族妹一起逛逛的。”
“哦,她们是......?”男子看向苏氏母女二人。
“正是这二位,”谢贤面带微笑,伸出手,向郎君依次介绍起苏氏和谢钟情,“这位头戴幂篱的夫人便是家伯母,而这位戴面纱的女郎则是我同族的妹妹。”
“哦哦哦,原来如此,幸会幸会!”听闻此言,对方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应和着。
谢贤又转身面向苏氏母女,满脸笑容地介绍道:“伯母,族妹,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姓陈名霁。”
说罢,那位名叫陈霁的男子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朝着苏氏所在方向拱了拱手,恭敬道:“谢夫人安好,晚辈陈霁,今日得见夫人,实乃荣幸之至。”
苏氏见状,轻点下头作为回应,轻声道:“陈郎君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陈霁缓缓直起身来,而后,他不经意间将目光稍稍偏移,恰好落在了谢钟情身上。
然而,仅是这匆匆一瞥,他整个人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二十余载岁月,见识过不少女子,但从未有一人能像眼前这位女郎这般令人惊艳,此刻,他人生第一次在心中不禁感叹,所谓‘倾国倾城’之貌大抵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