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住处,楚厌殊推门而入,反手关上了门,胸腔里强撑的气息瞬间泄下来。
手中紧握的剑被主人放开,砰咚一声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他靠着门框滑落在地,整个人弥漫着颓然的气息,房间里很快归于平静,四周静谧一片。
这会儿他面上却露出难以扼制的,异常的骇然和痛苦。
死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不定,利刃刺破胸腔,剧痛袭来,心脉尽碎。
那时,他双目圆睁,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哪怕痛彻心扉,却也一声不吭。
他只是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的为自己辩解。
“我从未背叛主上。”
血液从身体里流尽的那一刻,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双眼合上,周遭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没有了万般的心酸委屈,没有了彻骨寒凉的苦痛,整个人从身到心,总算是得到了解脱与释然。
他再不甘心,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认命。
在一片空寂的黑暗当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一阵强烈到刺眼的白光闪过,他突然间被火辣辣的疼痛惊醒,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束缚在刑架上。
眼前那些挥之不去的漫天血色和蚀骨疼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处刑地——成影宫,戒律堂。
楚厌殊竭力的喘息,胸腔剧烈起伏,双眸圆睁。
即便再难以置信,可此刻身体被鞭打的阵阵痛楚,让楚厌殊不得不相信,老天爷似乎是让他回到了过去。
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对楚厌殊来说,重新来过,非是恩赐。
这就像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大梦一场,脑海中的记忆那样真实,心口被利刃刺穿的痛苦仿佛还在叫嚣,密密麻麻泛起了酸涩的刺疼。
此时的颓靡的坐在地上的楚厌殊,额头上,脖颈间,布满冷汗,他仰起头,嘴角咧开,唇皮干裂,无声的笑着。
忠守一世,为主效力,即便落了个叛主的骂名,但至少……他无愧于心。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楚厌殊正坐在地上运功疗伤,唇边的笑容倏的凝住。
“影三,我带了伤药给你。”
熟悉的声线传入耳朵里,那人的音容面貌浮现在脑海中。
楚厌殊闭眼低喘了几声,眉心无意识的凝起,收力站起身,转首打开了门。
即便再不喜此人,楚厌殊也不能向这个人随意发泄不满。
只因……他是主上宠着……爱着的人。
外面的天光趁空钻进了漆黑的屋子里,照亮了光线昏暗的房间。
来人背负着光,一张脸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等人半步踏进了门,光线柔和下来,楚厌殊定眼看去。
那人身着深红色的衣袍,发丝尽白,前边的白发用着一根红色发带往后束着,鬓角留着碎发,后脑的头发就那么随意披散在肩头。
五官张扬,肌肤胜雪,容颜俊美,昳丽的桃花眼向上挑起,不显得俗气,却异常的引人注目,尤其突兀的是那只左眼,瞳孔的颜色是赤红色的。
白发红瞳,若是被普通人撞见了,估计会被吓的呆滞在原地。
这分明就是鬼啊!
陆辛戾,药谷毒,医两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是段聿晟的得力下属和楚厌殊地位同等,甚至更高。
且最主要的是,陆辛戾还有另一层身份。
他是主上的……爱人。
楚厌殊眸色黯然,压着喉咙里的闷哼,低垂的眼眸,竭力保持面色的平稳。
陆辛戾手里拎着药箱,面上笑容亲和,温文尔雅,看起来人的脾性倒不似外表那般恐怖。
楚厌殊唇边有一抹血迹,看到来人,微抿了唇,往旁边让了些。
陆辛戾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盈盈的说道。
“知道你不会来找我拿伤药,所以我便不请自来,还请影三大人莫要动怒才好。”
楚厌殊抬步走到桌边,面上神色淡淡,哑声道,“陆大人,您客气了,我自是不敢。”
说着,他拎起桌上的瓷壶,倒了一杯凉开水。
他待屋子里的时间不长,屋子里也不可能备着热水。
楚厌殊姿态端正,并无妒意促使刻意薄待对方,他将茶杯递给陆辛戾,后者倒也没嫌弃。
陆辛戾闻言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眼神落在楚厌殊身上,看着那撕成布条状的衣物,里面的肌肤撕裂,有内力的压制,血虽然不往外渗了,但那狰狞破损的皮肉看起来仍是可怖,他语气里带着身为医者的明显不忍,语气斟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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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了你了。”
楚厌殊摇摇头,唇边抿出些许客气的笑容,“无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