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和张家人联系了。”

苏意跪在病床旁边,后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军政一体是要出事的,苏意,我们就是很好的例子!咳咳咳咳!”

苏意把旁边的热水递了过去道。

“他们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他们、不见他们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记得你的恩情。组织里一旦出现了恩将仇报、翻云覆雨的张家人,你管得住吗?或者说,你恨得下心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滴落在枕边,晕染出一小块的深色痕迹。

“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吗?

苏意并不这样觉得,她存在的时间比这位的年纪都要大上两三倍。她只是还没有习惯用政治思想去思考问题,也没有舍小家为大家的崇高思想觉悟,她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后面的行程都帮你安排好了,不要再见张家人了,起码在你有能力独当一面之前。”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做的这一切也是在保护她。

七六年九月,白花和黄花开了满城,满城都是主动前来吊唁的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了晚秋的凉意,苏意戴上了深色兜帽,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在指定位置后远远地仰望着那幅巨大的人像。

他走了,却也永远注视着他们,也包括她。

撑着一把黑伞的唐志和走到苏意身后,陪她一起看着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大家又陆陆续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该走了。”

黑色的汽车已经在不远处等候多时。

七六年,京市变了天,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开始频繁出席各种会议,而一直出面理事的那一位却悄然离席。

黑色轿车一前一后开到了一处关押死刑犯的监狱外,先下车的苏意胸前依旧别着一朵小白花,黑色连帽上衣下配着同色的长裤和长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