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把画纸递给白玛,小声说道。
“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今晚不会有人上来的。”
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带着白玛来祭拜一个被张家除名的罪人。
苏意后退到最近的一棵大树下,呼啸的风声模糊了白玛和张海星的声音,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得见就够了。
“阿妈不哭。”
磨出茧的小手抚摸着白玛的脸,就像当初张拂林一遍又一遍地许下诺言,可惜最后也没见到面。
张拂林不会知道白玛为他生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白玛也永远不会知道本可以逃出去的张拂林是为了张家人不再追杀白玛而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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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海星酷似张拂林的脸,白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抱住张海星泪流不断,口中一直呼唤着“拂林”两个字。
崖下的风盘旋着吹过凹凸不平的石壁,飓风逐渐变得和缓而温顺,轻抚过母子俩的脸颊,一株红色的小野花落在了白玛的肩上,顺着肩上乌沉沉的辫子滑到发梢,就像是有人给她簪上的一样。
苏意在树下站了很久,直到白玛将画纸收起,直到扛不住睡意的张海星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打着哈欠,她才走上前去。
用披着的斗篷把张海星裹起来,后者自觉地在她怀里调整了一个令自己舒服的睡姿,得了一个亲在额头上的晚安吻,靠在苏意怀里慢慢睡去。
至于白玛,苏意拉着她枕在自己腿上,空着的右手替她挽去碎发。
“你还有小官,还有我,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被苏意交代特意换上的白色藏袍被石头做的平台上的灰尘弄脏了表面,一双巧手颤抖得擦不干净自己的眼泪。
“谢谢你,真的……谢谢……”
只有亲眼见识了张家森严的家规,才知道苏意把他们母子两个藏了两年,又带着她堂而皇之地住进张家这两件事有多不容易。
可她还是做到了,甚至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张家对于一般的财宝早就没了兴趣,他们收集的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以及各种藏有巨额财宝的地图。
很显然,苏意也在那个独一无二里面。
苏意单手拆开了白玛半散开的辫子,以指为梳,细细地为她梳理头发的同时按压头上穴位。
郁结于心,哭出来之后会好受一点。
鲛人的歌声总是带有神奇的功效,苏意唱着缠绵悱恻的歌谣,在歌谣里加入了白玛熟悉的藏语,以及苏意找人学的张拂林的声音。
她给她编织了一场美梦,一场没有外人打扰、与爱人白头偕老的美梦。
梦里没有雪山阎王,没有真假青铜门,也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
梦里是一场能让人沉迷其中、不愿醒来的相爱一生。
陷入梦里的不止白玛一个人,最先醒来的也是另一个。
“鲛人求偶的歌声,你就不怕她深陷梦里不愿意醒来?到时候你要一个人在张家抚养一个孩子吗?”
拿着本子做好了记录的张瑞谭从身后的树林里走了出来,他是真正地做到了悄然无息、落地无痕。
“她不是那样的人,为了她的孩子,她会醒过来的。”
张瑞谭走到苏意面前,视线在两个熟睡的人之间移动,苏意皱了皱眉收紧了手,语气一瞬间冷了下来。
“停止你的想法,我的人不可能交给你。”
“既然能合作一次就能合作第二次!”
“我拜托你在张家找到所有有关张拂林的东西给我,作为交易,我告诉你完整的鲛人求偶曲。现在交易已经完成,你可以走了。”
在苏意眼里,经过短暂的接触,她已经确认了这些成年了的张家人多少脑子都有些病,像张瑞谭这种纯粹就是病得不轻、无可救药的那种。
要不是当初没有办法,她绝对不会留下张瑞谭给自己招来了这么个麻烦。
张瑞谭看着冷下脸的苏意,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伸出的爪子最多能划破他一点皮,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真可爱。
“我再送你一个消息,按照族规处置张拂林的人就是我,你不想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说你们拿白玛母子俩的命威胁他束手就擒?”
“……你连这个都知道,世间独一无二的鲛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眼看着张瑞谭又要发病,苏意都不想搭理他,但耐不住对方主动提出帮她把人送回去。
“张家的祭祖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结束了,你确定你能在那之前把他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去?”
最后,苏意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张瑞谭的帮助,但也明确说明这是他自愿的,她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