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结滚动,像吞咽粉笔灰:"葬礼那天……蝉在殡仪馆窗台褪壳。"铁盒中的粉笔突然滚落,48种颜色在瓷砖上流淌成河,"我总觉得……觉得那是他未写完的板书。"
惊雷炸响时,她突然攥住我的腕表:"爸,这次的字够端正吗?!"金属表带在她掌心勒出红痕,恰似ICU玻璃窗上那些被指甲刮花的临终记录。
"我是李维医生,不是李明德老师。"我覆上她痉挛的手,"您现在很安全,可以哭出来。"
她触电般缩手,铁盒翻倒,蓝色粉笔滚到我脚边:"如果用这种颜色写墓志铭,您会怎么写自己?"
泪珠砸碎在粉笔灰上:"……一个终于敢写错笔画的老师。"
窗外雨幕中,救护车的红灯扫过铁盒,那片蝉蜕突然颤动,仿佛要挣脱时光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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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移情的破茧
冬至日的钢笔扎进掌心时,血珠在诊疗单上绽成扭曲的"优"字。"这支笔在替谁惩罚您?"我按住她颤抖的手,"是时候把审判权从亡灵手中夺回了。"
她盯着血滴的形状:"六岁临摹《兰亭序》,鼻血染红了'永'字……他说'这才像我的女儿'。"
"所以您用破碎的婚姻惩罚自己不够完美?"我递上红色粉笔,"现在,请给当年那个流鼻血的小女孩打分。"
粉笔在墙面尖叫,红色"60分"的裂痕中簌簌落灰:"……及格就好。"
初雪清晨,她耳垂的向日葵晃进诊室,发梢还沾着融化的雪珠。"昨天撕排名表时,有学生偷拍我。"她解锁手机,屏幕里是抓拍的侧影:飞扬的粉笔灰中,她扯开衬衫第一粒纽扣,"他们说……说我像武侠片里撕毁秘籍的长老。"
我放大照片里她扬起的唇角:"现在的您比板书竞赛照片生动百倍——那时候的完美微笑,像博物馆的石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