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言论像是壶觞专挑了她防不住的时候,从她头上狠狠的浇下一盆儿掺了冰的凉水,冷冽刺骨的寒意钻入她的骨髓,将她浑身冻得麻木。
壶觞看着沈全懿怔怔出神儿,他继续道:“可将来太子爷是登上那至尊之位的人,那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只多不少。”
“姨娘难道有把握,再从那么多女人的手里再争出像如今这样的恩宠来吗?就依着这点儿恩宠,您该给自己攒点儿底儿。”
壶觞循循善诱,他漆黑如魅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沈全懿的双眼:“这时候非得翻那些,让自己心难受的事儿作什么。”
沈全懿这会儿子憋着一根儿筋,她的脸色很难看,用力忍住气,冷言冷语的:“你觉着我这样被当成玩物戏耍,就这样随意的翻过去?”
“你突然进来,我并未同你说是何事,你如此镇静,你心中早有猜测吧?”
连连的几声儿质问,壶觞的脸一下也没了笑意,他静静地看着沈全懿,忽然嘴边儿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有猜测又如何?若奴才告知姨娘,无非也是今日这一番,还说不定心中怪怨奴才,倒是不如让姨娘自己醒悟。”
壶觞倒是承认的很快,语气也是十分坦荡,他继续道:“不然呢,姨娘还想怎么样,闹起来?将这事儿翻出来,瘫在大家伙儿的面前,难道再质问太子爷吗?”
又是哑口无言,沈全懿沉默下来。
壶觞微微一笑:“奴才是最下贱的人了,以前差点儿就饿死了,后来张氏把我捡回去,不是不明白受得那些伤,是何等的羞辱。”
他轻声细的,总是话里夹杂着无限的温柔似的,可那样的事儿他的脸也依旧平静如水。
“我想反抗,可我忍着,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反抗,所以我忍着,每日吃一口饭,都心中自想。为何要受那样的羞辱。”
壶觞闭了闭眼睛,他也幽幽的似乎是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混浊的气来,再睁开眼,某种闪着细碎的明光:“所以得忍,得等,直到等到姨娘,我才脱离苦海。”
沈全懿低垂着头,药里腾腾升起氤氲的白色雾气来,她的脸隐在里头,语气淡淡的:“你说的好,所以我也该和你一样,等着,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