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别院,四周帷幔层层叠叠拉下,将冷风堵在外面。
婢女鱼贯而出,霎时里头就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人。
“陆悬,尝尝,这是最近风靡京都的雪霞羹,芙蓉花去心、蒂,汤焯之,同豆腐一齐煮,红白交错,恍若雪霁之霞。”赵琅满面堆笑,将面前一碟菜肴推过去。
陆悬神色平淡,执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赵琅笑问:“怎么样?”
“尚可。不过殿下相邀,不会只为这个吧。”陆悬淡目望向他,“有话直说。”
赵琅失笑,叹了口气,“不愧是你。”
他敛起笑意,“高远被罢黜,眼下内阁当中我的人又少了一位,二哥那边有你祖父,还有徐阁老,陆悬,我境况堪忧啊……”
“近日外面的流言于齐王来说,未必不是重击。”陆悬放下筷子,抿入一口茶。
“圣意难测啊。”赵琅皱眉,站起身急道:“当日你凿沉了船,又让我小心翼翼地散布这些消息,为的就是让茶改之事进行不下去,眼下父皇在垂拱殿内气的起不来身,也不说是否叫停,至于二哥,天知道会不会受罚……”
陆悬饮茶的动作倏地定住,神色显而易见地凉下来。
赵琅余光瞥到,心中一坠,忙道:“瞧我这张嘴,该说不该说的,是我,是我做的。”
凿穿运送陆家老四尸体的船,当日是陆悬的主意。
几乎是在陆家老四死掉之后,陆悬立马传信于他,让他所为。一来是为了打消当时陆修元对他的怀疑。二来,便是为了让天罚神判的流言更显得几分真实。
他还记得当时接到消息,着实叹了一番。论到心狠手辣,陆家这位三公子恐怕比陆修元还要更胜一筹。
陆悬眸色微敛, 又嘬了口茶,将茶杯放下,“殿下不必过于忧虑,以我之见,不到开春摘茶,这事便能定下。”
“怎么定?”赵琅上身略倾,目光炯炯看着他。
“自是如太子所愿。”陆悬勾唇淡笑。
赵琅唇角渐次弯起,越拉越大,直到溢出大笑,“好!你的话,我信!”
他是真没想到,在他太子之位左右摇摆的时候,陆悬竟然会站到他这边,同他祖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