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兴致并不很高,视线忽地扫到一个绯红色身影,萧衡凝目看去,便见薛和沾带着一名衙役,面带微笑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萧衡挑眉,将口中的石榴籽吐进一旁的银质痰盂,掸了掸衣摆,起身坐正了身形,再度抬头看去,薛和沾已经近在眼前。
萧衡仰望着身形颀长的薛和沾,不知是正午的阳光太刺眼,还是薛和沾的白牙太刺眼,萧衡眯起了眼睛。
虽深知父亲隶属镇国长公主一脉,眼前这满口白牙的小子不能随意开罪,但萧衡每次看见薛和沾的笑容,总觉得心里憋着火气。
究其原因,大约因为同是无甚建树的长安纨绔,偏他薛和沾总要做出一副清正高洁,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的模样,着实令萧衡感到有些恶心。
思及此,萧衡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薛和沾身上的绯色官袍,唇角浮起嘲讽的笑意:“薛少卿?才上衙几日,便觉大理寺衙门不及乐游原有趣了?”
薛和沾仿若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并不答话,只含笑上前几步。
萧衡身旁几人虽都看出萧衡不喜薛和沾,但身为勋贵子弟,几人既能聚在一起,说明家族利益总有牵扯,在座半数以上的人,家中长辈都是投了长公主一脉的。
长公主的亲孙,和萧相公的儿子,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不得罪薛和沾才是要紧。于是见薛和沾上前,众人立刻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在萧衡身边给薛和沾挪出个位置来。
薛和沾含笑颔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萧衡顿觉没面子,干脆沉下脸来:“薛少卿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薛和沾也无意与萧衡寒暄,径直道明来意:“萧郎君可识得一位名叫顾冰之的学子?”
萧衡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认得,我又不是书院的夫子。”
薛和沾端详着萧衡的面色,又问:“我听闻几日前,你曾与他在乐游原酒宴上起过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