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舍忒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发生在族中的一切惨境。摇曳、阴暗的内部中,拉舍忒听着前任族长的言论。
那是她什么都不懂,可是在族长严肃的语气中记下关键的词语:要隐藏这一切,哪怕只剩最后一个族人。
阿克哈塔克马温特的思路是如果想让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被恐惧和害怕笼罩心灵,那么就不能告诉他们发生在身上的不可避免的症状。
拉舍忒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不找到解决的方法?
前任族长没有回答,它的的尾巴从墙壁内伸展出来揉揉拉舍忒的脑袋,尚且年幼的拉舍忒被揉得不由自主晃着脑袋。
她虽不明族人沉默的缘由,却敏锐的从寂静的空气中察觉到些许的不安,蔓延到拉舍忒的身上,使得她再也没问过相同的问题。
后来拉舍忒才明白,答案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她自己对阿克哈塔克马温特产生怀疑——我们真的应该继续生存下去吗?
他们是失去知识传承的种族,做不到对魔法的运用,甚至做不到认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障。
前任族长死去的那天,族内诞生了新生的幼童。
她看着那两个如出一辙的孩子,内心惶恐着,真的必须做出选择吗?真的必须死去一个吗?
你必需做出选择,前任族长的话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拍地面水渍玩的拉舍忒,又重重的叹口气,嘀咕似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必需做出合适的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是合适的?
拉舍忒茫然,如果蛇类能抿嘴,她估计不知咬破多少次自己的嘴唇,血迹哗哗的流满一地。她的肚子咕噜了一声,要过中午了,不能再拖下去。
她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房子会打捞上来什么晚餐,会不会出现鲸鱼,好像不太可能,也许是群迁移的鱼群,希望别有水母难吃不管饱。
……点兵点将的尾巴停留下来,落在左侧的幼童身上,它被裹在胚胎中,需要不少营养才能真正的逃离羊水。
正常情况下,被遗弃的孩子要化作选中孩子的营养,可当拉舍忒的尾巴落在右侧幼童身上时,她迟疑了——这么做真的是合适的吗?合适等于正确吗?
恍然间,她不知何时来到最边缘,将幼童包裹在墙壁里,而后丢到海洋上。
也许,真正死去的是他们留下来的人,她如此安慰着自己,不去思考它会死于各种理由,连安详、没有痛苦的死亡权利都被剥夺。
拉舍忒又看了眼上下漂浮着的、被包裹在圆形中的幼童,她忽然觉得浑身滚烫,剧烈的跳动声从体内响起,本来自动的呼吸却变得被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