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醒,你醒醒!快,再按多几下,鼻子有呼吸了。’一声又一声不安的叫唤声敲打着我沉睡的灵魂,被吵得不耐烦了,我睁开眼睛,破口大骂:
‘吵死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群人惊讶中带着一丝喜悦地望着我,带头的那个人,此时双手还放在我的胸口上,正准备往下按压,看我醒了,整个人镇住了,愣半天后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话:
‘你...你...你醒啦?醒了就好,嘿嘿...’他是个三十来岁,国字脸,身形微胖的黝黑男人,因为他平常干活力气大,肯下苦功夫,村里人给取了个外号,叫大黄牛,真名是武怂,没错,不是真正的武松,而是有点怂的武松。
‘我醒了你不开心吗?用得着这么惊讶吗?!’我心底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不知是在责怪他打扰我跟家人的团聚,还是在责怪他不能成全我那一心向死的心愿。
‘开心,开心,嘿嘿,当然开心了。’他直起身板,挠着头尴尬地笑起来,那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整齐的洁白牙齿。周围的看客见我醒了,议论纷纷后,三三俩俩地散开了。现场,就留下了我和牛哥。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牛哥还在笑,还在挠头,甚至起身,用他那笑起来像两条线的眼睛无情地俯视着我这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可怜人,我感到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从脚底慢慢爬上我的天灵盖,然后一下子炸开。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不会失忆了吧?!’牛哥这会儿不笑了,使命瞪大他那像老鼠眼睛那么小的双眼,来来回挠头,仿佛这样就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似的。
‘肯定没有啊!我叫阿凤!凤凰的凤。’我拍了拍湿漉漉的衣服,粘在上面的细沙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没有就好,嘿嘿,没有就好。’牛哥一个劲儿地又笑起来。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我和牛哥身上,还有江边自由自在嬉戏的白羽毛黄脚丫的鸭子群。
那天,牛哥把我领回了自己家,长辈见着了,惊讶地盯着我的脸,然后又张大嘴巴瞅我那圆滚滚的肚子,末了,全家留下一句话:
‘行啊你,怂儿啊怂儿,你这平常看着人傻,原来是装来糊弄我啊,暗地里默默跟别人女孩子相好!快看看这身上怎么湿漉漉的,快,快进来换身衣服。’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女性把我带进了一件堆满杂物的房间,从衣柜里来来回拿出了十来件衣服在我身上比试了下,最后咧起嘴角,说道:
‘来,姑娘,把这件换上吧!这件花色和颜色都适合你,显温柔!’说完,人走了出去,还帮我把门带上了。
我茫然地接过衣服,把还未干透,泛着一股奇怪异味的衣服换下来,然后走出门。
‘来啦?’这时,牛哥全家都坐得齐齐整整在等我。开口说话的正是给我衣服的女性。
‘嗯。’面对如此严肃的场面,我的毛孔都紧张得打开了,挨着牛哥,我不安地坐了下来。
‘姑娘,刚刚怂儿跟我们都把事情交代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女性朝我的方向伸长了脖子,脸就快贴到我的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