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老虎未走。
敖锦在行宫住腻了,只带了一个懂拳脚的小侍,就离开了景山。
贾斯暗中跟着,为他扫平路上可能遇见的危险。
天热,太阳大,走了十几日,敖锦晒黑了点,人也瘦了些。
但他的双眼越来越明亮,身姿逐渐挺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九月十八。
天还没亮,小侍还在呼呼大睡,敖锦却悄悄起了身。
贾斯睡在房顶上,被开门声惊醒,揭开瓦片往下一瞧,看他出了门,连忙去追。
敖锦离开客栈,一直往城外走。
贾斯跟出城后,担心他又钻了牛角尖,怕他是要寻死,没再躲躲藏藏,追上去跟在他的身侧。
“殿下,天还没亮,你要去哪了?”
敖锦不答,埋头往山上走。
“殿下,得罪了。”
贾斯牵过敖锦的手,紧紧攥住,也不阻止他,只是他走一步,她跟一步。
敖锦没有甩开她,也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握。
好像那只手是死的一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随便旁人是要牵,还是砍。
贾斯心里作痛,紧闭上嘴,沉默地跟着他,一步步往上走。
太阳很快从东方升起。
迎着朝阳,敖锦爬到了山巅。
他满头是汗,呼吸急促,久久眺望着太阳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斯头上也冒了汗珠,气息倒还平稳。
她手上仍牵着敖锦,哪怕他没有回应,哪怕手心里都是汗水,黏糊糊的,感觉不是很好,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开。
看了一眼灿烂的朝阳,朝身边的敖锦看去,贾斯心里忽然一动。
敖锦似乎有哪里变了。
她认真看他,一时没琢磨出来。
这时候,他突然转过头。
与敖锦四目相对,贾斯呼吸一滞。
她看到了。
那压在敖锦胸口,折磨他,也折磨自己,让他始终不肯原谅她的东西……
不见了。
“你是谁?”
敖锦平静地问。
贾斯迎着他的目光,张了张嘴,侧过身体,握住他的右手臂——
握住那朵梧桐花。
“都桐。”
贾斯轻轻说:“在被陛下选中,带进暗卫营之前,我的名字是都桐。”
梧桐花的桐。
在都桐的老家,人们用梧桐花来象征爱情,是情窦初开,也是坚贞不屈。
敖锦眸光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