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坐那么久都没有说去探病,医官一到,便要去看看。
薛月沉蹙眉。
这是不信薛六真病?
其实听说晕厥的时候,她也有怀疑。
毕竟平乐最近都晕两次了,薛六再晕一次,属实有点巧合。
她朝锦书看一眼,见她平静地领着人往里走,一颗心不免忐忑……
一入内室,见薛绥靠坐在床头,大热的天,又正当日头上,她却面色苍白,身上盖着一层罗被,一脸的虚弱疲惫。
薛月沉连忙挂上笑容,在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
“六妹妹,你可好些了?姐姐今日出门,全然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
薛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薛月沉轻轻拍了拍薛绥的手背,眼眶泛红。
“是姐姐让你吃苦了……”
陈鹤年将脉枕从药箱里拿出来。
如意又找出一条干净的巾子,折叠后搭在薛绥的手腕上。
陈鹤年搭上手去,抬眼看着薛绥。
“我观孺人神色倦怠,可觉着有哪里不爽利?”
薛绥轻言细语,“发作时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胸口也憋闷得紧,仿若有巨石压顶,气息难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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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年颔首,微微眯着眼,诊脉片刻,收回手来。
“薛孺人肝郁气滞,心神失养,气血亏虚,须得静心调养些日子,避免劳神呀。老夫这便下去为孺人开方子……”
薛绥道:“有劳医官费心。”
陈鹤年不知想到什么,又到李桓跟前行礼。
“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薛月沉心下一沉。
看着李桓同陈鹤年出去,她心跳再次加快。
薛绥却缓缓眯起眼睛,像是耗尽了心力一般,一动不动。
“六妹妹……”薛月沉险些落下泪来,“你要坚强些,可得撑住了啊。姐姐还需要你……”
薛绥慢慢睁眼,看上去虚弱无力。
“放心。死不了。”
李桓随陈鹤年走到外间,在那扇竹屏风后,陈鹤年欠身拱手。
“王爷,请恕下官冒昧直言。”
李桓抬抬手:“陈医官无须拘谨。”
李鹤年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
“薛孺人这个病,从表象看,仅是偶感眩晕、神疲乏力,只要悉心调养,便可慢慢恢复。但内里却暗藏隐忧,她受过不少重伤,肺腑及经脉损及,内息紊乱,元气亦耗损过度,致胞宫虚寒,气血瘀滞不畅,恐有些妇人之症……这般情形下,不宜……不宜行房,以免身怀有孕会进一步损耗气血,落下顽疾。日后再想调理,便难上加难了……”
李桓微微一笑。
“陈医官近日可听过一个传言?”
陈鹤年皱眉,“不知王爷指的是?”
李桓面色微凉,摆摆手,“没什么,你下去开方吧。”
陈鹤年道:“是!”
方才李桓想问的是,陈鹤年可知王府后宅里私下传的那些事……
她们说薛孺人不仅通晓医理,尤其擅长妇人科。
会医者,治不了自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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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再次进屋的时候,薛月沉坐在床头,正扶薛绥坐起。
锦书在她身后垫一个枕头,拿勺子给她喂水。
李桓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薛绥干燥且微微泛紫的嘴唇上。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于是那唇上已经结痂却未曾掉落的疤痕便格外显目。
还有几分熟悉。
李桓今日看到李肇的嘴上,也有类似的伤……
他静默片刻,想到方才袁清杼告状时,最让她怀疑的一点——薛六要争宠。
她根本不想侍寝,怎会费尽心机争宠?
李桓微微一笑,突然开口。
“薛孺人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