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说,云未杳起身道:“你说问两个,如今你也问了,我也答了,现下可要回房去了!”
湛若水看她要走,急道:“请等一下!”
云未杳板着脸道:“还有事?”
湛若水道:“那日在君山,我当着弄月竹的面,叫姑娘妹妹。以后,我可否再叫姑娘妹妹?”
云未杳面色一白,冷笑道:“你要与我兄妹相称?”不待湛若水回答,她复又道:“可是还要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湛若水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看云未杳怒气未消的样子,他赶紧道:“姑娘是有决断之人,我却是这个样子,便总是担心有朝一日惹姑娘嫌弃。若是如此,姑娘与我,必会形同陌路。我想,若叫姑娘妹妹,便是恼我怒我恨极了我,终还有‘妹妹’这一层不会断了。这是我私心打算,若姑娘不喜欢,便当我没有说过。”
湛若水说出这个理由来,云未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愉悦,面上依旧没有好颜色,道:“你既说出口,如何当没有说过?若要我当你不曾说过,你便不应该说!”
湛若水的小心思被一眼看穿,便很是不自在,用脚尖呲着地,又听云未杳道:“结认兄妹不是小事,我父母虽不在世,却也要知会二老在天之灵。无奈我父母只认我这一个独生女儿,他们断不会再认一个义子。”湛若水听罢,只道云未杳找着借口拒绝,不想她又道:“我自不会认你做哥哥,只是名字是用来叫的,你喜欢如何称呼,那便随你,我管你不着。”说罢便要离去,想了想又停住,头也不回道:“不许当着三娘他们的面叫!”湛若水还未回过神来,云未杳已拿着书轻快地离去,只留回过神的湛若水在书房抚脸痴笑。
太阳快下山时,三娘与孟飞才自归家,封五比他二人还晚。问他原因,只说山路不熟,枉绕了许多路程。云未杳等到三娘归来才从房中出来,目光闪烁着往湛若水脸上看,那个五掌印早消散得无影无踪,心中方才松了口气。湛若水左手抚上脸,幽幽地望向云未杳,颇有委屈之色。云未杳抿嘴而笑,心中却极是得意。那三人皆未发现二人异样,只互自说着路上遭遇。
两三日来,云未杳只是躲着湛若水。这天夜里,湛若水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天日中发生之事始终在腹中缱绻不散,在静寂的夜中想来,更是教他越发地有精神,复又披衣起床。推门出户,夜中清凉,庭院中一任月华倾泻。那温柔的月光,便如慈母的目光,遥望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又柔柔地笼罩阆山,笼罩四野大地,给世间万物一个安详的梦。这样的月夜,让他想起了廿四桥畔与云未杳的偶然相遇。那夜,他以为她是上天特意委派来开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