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若水垂下眼去,不敢应他。封五看湛若水被半疯半醒的苏皓逼得一筹莫展,一个箭步上前将二人分开,急道:“还有徐兄与水兄,盟主且去看看他们,我留在此处照料。”
湛若水方才脱身,欲要离去,且又不放心,复命孟飞留下。他的心情越发沉重,脚步踟蹰,竟不敢去见徐中立与水无渔。鬼道士看出他的心思,道:“事端已生,你再自责也无济于事,未若好好想想如何周全你与他们。”
湛若水听进心里,复又推开徐中立房门。原来徐中立与水无渔素来交好,又是儿女亲家,且他们伤势虽重,到底不似王元厚那般命悬一线,是以俱被安置在一个房间。
徐中立听得声音,挣扎着便要起来,被湛若水轻轻按下了,复又细细审察了伤势,道:“好好养伤,莫做多想!”徐中立笑道:“不过是小伤,也就是费些时日养伤罢了!盟主不必担忧我,倒是水无渔那小子,老说自己是个废人,连日来水米不进,我看他怕是撑不下去了!”
徐中立话未说完,水无渔便如炸毛般吼道:“胡说八道,老子便是成了废人,也要把苏灵儿那贱人撕下块肉来!”
徐中立待要哈哈大笑,却不敢多动,只道:“这便对了,这才像个男人的样子!男人家成天愁兮兮的像个甚么样子?你我行走江湖,过的便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点小伤便哭哭啼啼,说出去徒惹江湖耻笑。”
水无渔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徐中立,半晌才闷声道:“你那伤养好,便如常人,老子养好伤,只怕功夫尽失,当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徐中立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逼出一句话来:“罢,你本已金盆洗手,是我叫你来扬州见盟主的,都怪我!待盟主大业成就之后,你的伤若还不好,我自挑断脚筋陪罪如何?”
水无渔骂道:“你休要假惺惺装好人。老子出山是看在盟主的面子上,可不是你的面子。”
徐中立便要回骂,湛若水见二人越说越上火,赶紧道:“二位养伤为上,伤好了,甚么都好说!”徐中立与水无渔互自哼了一声,又别开头去。
湛若水一时也无话可说,只细细嘱他二人安心养伤。暗夜沉沉,湛若水立于中庭,只是长吁短叹,鬼道士想劝又不知从何处劝,只好默默呆在旁侧。少刻封五与孟飞自苏皓房中出来,湛若水扫了他一眼,封五便道:“恰才服药躺下了。这许多天来,他是初次开口说话。”
话音未落,王元长走了出来,面色不是很好,只坐在檐下,许久才闷声道:“大哥……怕就是这两日了。”众人心下俱是一沉,湛若水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又无力地松开。
不知沉默了多久,封五径直走到湛若水身前,道:“盟主,朝廷必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