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捌陆
麦子已经没有心情开什么庆功宴，赶紧把宝喜和徐书记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待着。
在盐湖的杨妮家里，张总和杨妮还在喝酒抽烟，他们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抽烟。
“老张，你也不要跟我磨叽那么多了，我现在就是一句话，如果真的需要我回去帮忙，就让麦苗亲自来请我，再给我挑两个机灵一点的学生。”杨妮说完，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赵建青也急匆匆的赶来：“张总，杨阿姨，我刚从实验室过来，他们都忙成一团了，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睡觉也就是在实验室外面的会议室打地铺，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基本上不可能回家了。”
“忙一点好，忙着就忘记了世俗的纷纷扰扰，我们家里还是一团事情呢。”杨妮反而觉得很轻松。
麦苗的前任前任妻子都在，还有两个孩子，等忙完了，还是到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重要环节，哪个女人都不容易。
赵建青进了屋子里面找杨十月，手里还有两个盒子装的瓷娃娃。
“十月，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刚才在外面看见灯光还亮着。”赵建青扶了扶眼镜。
杨十月放下手里的书：“孩子们睡了，但是我睡不着，我知道你肯定会过来的，所以我在等你。”
“你真的在等我吗？其实以后不用等我，我要是有时间，一定会来找你的。”赵建青说完这番话，却忍不住脸红：“以后每天晚上下班，我都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吗？”
“这……这恐怕不太好，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说什么话呢。”杨十月马上拒绝。
杨十月的脸也红扑扑的，即便以前有过很多不堪，但是，现在的她也许要开启一段新的情感。
赵建青摇摇头：“我又不介意，别人说什么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呢？”
杨十月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瓷娃娃，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是的，很可爱吧，我去出差的时候看见就赶紧买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孩子。”赵建青坐在炕上，与杨十月相对而坐，眸光中闪闪发亮。
杨十月的脸就更红了：“什么小孩子，我比你还大五六岁呢，你才是个小孩子。”
“不是啊，我是说，这些娃娃跟你很像，很可爱。”赵建青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是害羞的，但是态度是非常诚恳的。
杨十月有点泪目，鼻子酸酸的，用手抚摸两个小瓷娃娃：“我从来还没有收到过别人送我的礼物呢。”
“是吗，以后，我会给你送很多很好玩的，只要你喜欢，哪怕是走遍天南海北，我也会拿到你的跟前。”赵建青柔声说道，看杨十月的眼神也变得非常柔和。
杨十月心生欢喜，嘴角扬起：“谢谢你，建青。”
张总在外面喊了一声：“建青，我们回去吧。”
张总摇摇欲坠的走出杨妮家的大门，最近为了工作上面的事情，张总一直都要往这里跑，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杨妮也叹了一口气，靠在门外看杨十月。
“十月，最近看起来春风满面，比吃药还要好得多啊。”杨妮打趣道，看见孩子们心里高兴，杨妮忍不住也很开心。
杨十月微微一笑，神色斐然：“是啊，建青人很好，我把他当成我弟弟，他比我们家的那几个弟弟都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弟弟？你觉得他为你花了那么多心思，想尽办法，找各种借口往我们家里跑，就是来让你当姐姐的？”杨妮蹙眉。
这个孩子是不开窍还是脑子有问题，生病怎么还把脑子搞坏了。
杨十月的眼神躲闪：“姑姑，他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这副样子，凭什么啊，且不说我有不堪的过去，就是我现在的病，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姑姑，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怎么会嫌弃你呢？傻孩子，人有爱情是好事，哪怕是麦子，我现在也是提倡她去追求爱情的。”杨妮叹息，酒喝多了，说话也是没轻没重的。
次日中午，麦苗不情不愿的带着林如君回来了。
林如君和麦苗轮流洗澡，又抱着孩子们玩一会儿。
天空是湛蓝湛蓝的，院子里面阳光照耀，微风轻轻吹过，扬起了咸咸的的味道。
麦苗抱着安杰：“说起来也奇怪，安杰跟安琪是一样的种 ，怎么安杰就是一股子洋人味儿，说话长相思维方式，都是老外，但是安琪就非常西北，每天还要吃面条，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跟着长大的人不一样啊，外国人的世界里，只要孩子不死就行了，我们家妈妈还有十月，那可是把孩子当成宝贝养着的。”林如君在院子里面说道。
麦苗不断的给林如君使眼色，林如君叹息了一声，怒嗔道：“什么事情都会让我做。”
“妈妈，我们实验室里实在忙不过来了，我们都分成六个组了，几百个分支实验，真是没有办法，现在盐湖上能够懂实验的只有您了，要不您回去帮帮我们。”林如君走到厨房，站在杨妮的跟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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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妮咳嗽了两声：“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个臭小子的意思？”
“当然是我们的意思，我们都开会商量过了，整个项目组都邀请您回来。”林如君柔声说道，一边撒娇：“妈妈，就回去帮帮我们吧。”
杨妮却还是摇头：“不行，我们的理念不一样，我们对待科研的态度也不一样，我是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你们那个思路我看过，我就非常不认可。”
杨妮手里还拿着锅铲，马上走到院子要跟麦苗辩论。
麦苗也是相当无奈：“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差距，我觉得我的思路无懈可击，哪怕是安娜那么挑剔的人，现在都服从，只有你不断的给我找茬。”
“怎么就给你找茬了，我现在是提出质疑。”
“你质疑的都是中学课本上面的指示，前人已经论证过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走以前的老路，多此一举再去论证呢？”
“你怎么知道前人的都是对的呢？如果我们没有发挥到极致的科研精神，谈什么发展新科学。”
“妈，我跟你就不能聊专业，咱们不是一个思路上的人。”
“麦苗，你是大学生，你参与过各式各样的实验，我是没有基础的人，我是半路出家，当然要知道所有科学依据的来龙去脉，避免以后走弯路。”
麦苗和杨妮在院子里面声嘶力竭的争辩着，双方都不肯相让。
林如君在厨房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锅铲，赶紧出来从杨妮的手里夺过锅铲：“你们俩可真是够够的了，别耽误我做饭。”
麦苗叹息了一声：“好不容易休息八个小时，我不想跟你吵，反正你必须得回去帮忙做实验，而且是按照总体思路做，不能自由发挥。”
“如果不让我发挥，那我就不去，我不是你们做实验的机器。”
“我们倒是需要做实验的模拟计算机，咱们不是穷买不起吗，您老人家就发挥余热好不好？”麦苗拉住杨妮，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妮倔强，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不肯让步。
“不行，科学上面没有母子亲情这种说法，我想要做的肯定能做到，我不想做的肯定做不到。”杨妮毫不犹豫的拒绝。
麦苗无可奈何：“妈，真的缺人手，我们现在从各大高校和社科院调人来了，但是都嫌弃 我们这里条件不好，不肯来啊。”
“行了行了，当父母的啊，这辈子就是欠你们的，我去还不行吗？”杨妮心里也欢喜。
比起带孩子，杨妮更愿待在实验室里，在实验室里面，她才能找到自己发光发热的价值感。
麦苗做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安杰却用英语问道：“爸爸，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想她了。”
“明天你妈休息，然后就回来了，小老外。”麦苗非常喜欢逗软糯糯的安杰。
安杰胖嘟嘟的，还有一头的棕色的头发，说起话来还是一个拿腔作调的感觉。
安琪白了一眼安杰：“弟弟，我是姐姐，你和桃子都要听我的话，现在谁也不许想妈妈。”
“我妈妈已经回来了，你妈可能不要你了。”安琪又说了一句。
林如君盯着外面的两个孩子，虽然安琪一直都管自己叫妈妈，也从来没有称呼安娜为妈妈，但是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杨妮在厨房里面看见林如君如此，赶紧安慰道：“你抓紧时间生一个吧，以后有孩子在，什么都好说。”
“我们现在这么忙，哪里有时间啊，锂的实验功在千秋，涉及的事情太多，恐怕我们是没有时间生孩子的。”林如君摇摇头。
安娜也知道自己回家非常尴尬，就特意错开了休息的时间。
在上海的招商会上，人山人海，人潮涌动，各自的产品都被放在大荧幕上介绍，并且当场签约。
果不其然，雷总和楚经理第一时间就到麦子和刘珊珊的跟前签合同：“你们还是把我们需求的量留下来了吧？”
“那是当然了，雷总昨天非常仗义，我们当然也要精诚合作。”麦子脸上带着笑容。
刘珊珊堆着一个迷人的笑容：“我们昨天都已经计算完成了，怎么运输，分别的时间段怎么生产呢，雷总，交给我们两家公司，您就放心吧，我们都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那就好那就好，至于钱款，我们三天后就打过去，你们两家是五五分账的对吧？”雷总又继续说道。
“没有问题，我们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开一个庆功宴啊。”麦子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几百万吨的单子终于到手了，刘珊珊笑得婀娜多姿：“对对对，晚上我和麦总做东，一定请您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刘珊珊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很长时间了，小声的嘀咕：“麦子姐姐，你快点看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是不是遇到困难了。”麦子摇摇头：“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老农民，估计也就是给供销社来拿部分钾肥或者复合肥的，老宁他们家公司不是接了很多南方村子里面的钾肥复合肥单子吗？”刘珊珊多少有点看不上：“我现在反而比较看好那几个老黑，虽然说是外国人吧，运输成本有点高，但是吧，单子大啊，我们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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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打了一个喷嚏，看向那个非常像农民的，穿着解放鞋，带着八角帽的男人，很礼貌的走上前：“大哥，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我是盐湖公司的销售，我叫麦子，如果是采购钾肥和复合肥，可以找我啊。”
那个老农民盯着杨妮看了很久很久：“我不认识字。”
“那你需求量是多大呢？”麦子很耐心的回答：“我可以一一给你介绍，然后你根据需求量还有就近原则，选择一家肥料公司。”
老农民点点头：“我刚才问了好几家，别人都不理我，我看你们这儿就两个小姑娘，你们能做主吗？”
“当然可以做主了，就算做不了主，我可以带你去找领导嘛。”麦子笑意融融的说道。
老农民微微一笑：“那行，你一个个给我介绍，他们这些产品的利弊在哪里，适合什么样的土地，适合什么样的农作物，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看的。”
刘珊珊大波浪的头发，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将身材显示得凹凸有致，慢慢走过来。
“大哥，你买就买，不买就算了，我们是干销售的，又不是来做科研调查的，谁家的产品适用于什么，我哪里知道。”刘珊珊白了一眼：“麦子，你不要浪费时间，咱们可就一天拉单子签约，我们的容量还大着呢。”
麦子在刘珊珊的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你赶紧去忙你的，别管我，正好我手头有我的分析数据，我跟大哥聊聊。”
说完，麦子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来自己之前唬世纪公司用的产品优劣图表，和老农民一直往前面走。
“这家公司的年产量是六十万吨，他们产品比较适用于水稻，小麦等经济作物，但是他们家产品还有不足之处，那就是对土地要求有点高。”麦子很认真的解释，随后又说道：“不过啊，他们家产品可圈可点之处就是，在相对应的土地上，可以让农作物产量高。”
“大哥，你看这家产品，他们的年产量比较小，但是优势比较大，每年都是要预定的，属于小众产物，已经远销海外了。……
“大哥，接下来就是我们家和世纪公司了，我们属于产量非常高的，而且具有普遍性，效益性，当然，我们也有不足，但是我们两家公司为什么选择合作呢，那就是我们的复合肥可以互相配合，弥补对方的不足，比如说配比上面，世纪公司和我们公司一比一，那就是所向披靡。”麦子很优雅的介绍了一大圈。
老农民也跟着在会场走了一大圈：“小姑娘，你很有耐心，而且你对每一家产品都很了解，甚至还计算出来了农作物产量，很了不起，不过，我现在不打算要化肥，谢谢你的讲解。”
“啊？不要啊……”麦子腹诽：敢情大哥你是在玩我呢？不过也好，自己复习了一遍各家公司的利弊。
老农民乐呵呵的点头：“对，我不识字，我就是过来看看热闹，行了，我记住你了，你回去吧。”
麦子却递给老农民一瓶水：“大哥，那您慢慢看着，喝点水，这儿挺热的。”
老农民点头接过麦子的水，留下一句话：“小姑娘，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麦子回到了自己公司的位置上，刘珊珊却拉着黑人过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笑得花枝乱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