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于裴疑的固执与别扭,宋与时不得不真正把话摊开,“岱渊,聪明莫被聪明误。你觉得我父母当年是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份而去相助的吗?”

“正因为是‘当年’,所以他们才会去相助。源然兄长觉得若是现在宋家的权势,他们还会像当年那般去相助吗?”裴疑十分清醒,他说的情况自己是考虑过的。

少年说得不错,以宋家现在的权势若去帮助蓝氏独女一家必定被人构陷谋反,能够义无反顾地去帮忙还真得只有“当年”,只不过......

“宋家与裴家的关系早就在魏都人尽皆知,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早就出事了。”宋与时说。

“就因为裴宋两家关系密切,所以裴鸿山被调去了西北边关,没有陛下宣召不得踏出半步;所以我与阿娘被留在魏都作为人质,作为拴住裴宋两家的绳索。”他说得平静,宛如与他无关。

这是宋与时没想到的,他居然连这些都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恨得不是宋家,而是你父亲。”宋与时一直对这件事不解。

记忆里少年幼时对自己的父亲很是崇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厌恶与憎恨。原以为他是记恨父亲长时间对自己不管不顾,现在看来还有其他的原因。

“宋家无错,只是单纯的想帮那个一心为名誉的混蛋罢了。没有他开口,宋家也不会有这个想法,对吧?”少年苦笑着反问,倒是把宋与时弄得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所以你在魏都的所作所为,以及现在要做的事,都是为了破坏掉你父亲多年积累的名誉与战功?”将他的话加以联系,宋与时得到了这个结论。

“是,也不全是。起初我是这个想法,到后来我发现我或许真的是那混蛋的儿子,因为让我平淡地度过这一生似乎内心不甘愿。”少年笑得勉强,第一次露出最不像笑的笑容,“他都能成为魏国第一大将军,我会比他差吗?这个想法挥之不去呢,是不是很可笑?”

宋与时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小时候惹裴夫人生气的小裴疑,胆怯又无助。他还未来得及安慰,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又有些怨怼的话语。

“儿子想超过父亲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可笑?!”随着话语,精美的山水刺绣屏风后走出一道气质出众的身影,她就像拨开乌云显现的白日,周身闪耀着莫名的光芒。

“裴疑你真的太别扭了,坦率一些不好吗?!”她的话语拉回发愣的两人,越过兄长,气嘟嘟地坐在少年身边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