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用完早膳,宋泠乐便知趣地退下,让自己忙了一整晚的兄长好好歇息。等到日甫时分他才睡醒起来,和裴疑、赫连岂一一见了面。

宋父早在他们一行人出发时就差人传了书信给长子,不仅说了青州游历的安排,同时也告知他与裴疑暗查魏国各州粮田问题。

宋与时的黑发简单的束起,顺手接过沈槐序递来的茶盏,“以你们的行程看来,那些流民应当已经到魏都附近了。”

“是了。”裴疑倚着把手,一边思索一边说,“临走前宋伯父告诉我要注意沿途的农田,刚到铜台县不远的官道上就遇到了游荡的流民,他们就是因为祖上的田产被征收,在原本的村子无事可做才流落在外。”

“嗯......”宋与时手指摩擦着茶盏外壁,神色严肃道,“麻烦了,北边大面积出现这样的情况,南边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源然兄长的意思是,北地的粮田已经......”裴疑手指紧了紧,他发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

“这件事最初就是我告诉阿父的。”宋与时说,“半年前,青州悉数散田农户来衙门办通牒,均是说卖了田要去南边做生意。一件两件便算了,连续三四个月都出现这样的事,衙门发觉不对劲就差人来告诉我......经查后发现,是一波遂州来的商人想到水源丰富的青州做桑麻养蚕。”

“退田还桑,他们想做丝绸生意?”裴疑面露惊讶。

毕竟在北地产出丝绸可谓前所未有,这里的田地生产足够百姓吃食的粮米都是每年的难题,怎么会有人打这种念头?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宋与时抬眼看向沈槐序,“直到仲斐点破,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发生,那就说明有人在谋划什么。到底是谋利还是谋国,就看此人做的局有多大。”沈槐序心照不宣地接话道。

裴疑舌尖抵过虎牙,眉头紧蹙,北地三州都已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谋局者是冲着魏国而来。

“岱渊,说一说你的想法。”宋与时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

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用手背擦干嘴角的茶渍,说:“现下推断是冲着魏国根基还太早,但也不能不这么想。向上报,也要向下查。”

宋与时嘴角上扬,满意地点头,“牟利者贪念过盛也不免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