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赴说:“我不给,她就不死了?”他觉得这么说有些太不近人情,换了个语气才继续开口。
“诶,她太聪明了,陛下跟她谈了几次,拟了很多利民的国策,当时陛下就给了她一个承诺,让她自己选要不要进宫,姑娘生了误会。陛下他…对她没有感情,姑娘性子也烈,我就帮了她一次才有了你,后来我就再也不能帮她了。”
晟怀悯的胸口起伏变得很重,“真的是母妃自己的选择吗?她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问完他就沉默了,为何走到这一步,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天若不是思户羽,他也把自己给溺死了…
袁赴似乎很沉痛,嗓音嘶哑地说:“殿下,都是我的错,我欠你一条命。”
“你欠我?”晟怀悯盯着他,此时晟祺疏正在说话,他的思绪也跟着飘了出去。
为何皇帝只娶了两人,却一人苦修,一人自尽…
为何多年父子,两人之间一直淡漠寡情…
为何疑心如此重的人,会信任区区一个太医…
“不是你欠我,是父皇欠的母妃。”晟怀悯怔了半晌,垂头扶住额发。
袁赴又叹了口气:“陛下无愧于天,无愧于百姓,事到如今都是我的不是,我误了他,害了你母妃…”
可袁赴给了贵妃选择的机会,也将计就计没让王妃步入深渊,他还用自己的命保住了晟怀悯。
大殿不再吵嚷,听上去是有序地进行了一场辩论,时不时传出大声谏言,后又被思户羽平稳的声音盖了过去。
晟怀悯靠着她时不时漏进来的声音保持理智,回过神时,大臣们都退下了。
殿内安静下来,袁赴又匆匆说了句话:“你父皇一个人处理不过来那么多事,他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这已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极限了,终归是我没照顾好他。”
刚一说完,晟祺疏慢悠悠走进来了,他没听到袁赴的声音,以为他还沉睡着。
“悯儿,辛苦你了。”
晟怀悯和李凫起身行礼:“父皇。”
“陛下。”
晟怀悯让二人平身后,又坐到了袁赴身边:“朕老了,可是朕现在还有能力去治理天下,等朕百年归天,后边的事朕也管不着了。悯儿,这些年你可怪朕?”
晟怀悯行礼:“儿臣不敢。”
晟祺疏突然笑了,他捏了捏手中的持珠,看向床内:“你想怪就怪吧,朕也不在乎。朕累得紧,若不是袁赴,朕早就走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帮文臣学生们,嘴上说得漂亮干净,为了让朕去生孩子,什么脏东西都写得出来,把皇室当牲口,叫朕恶心。朕杀了好多人,可是朕不后悔。若是连自己唯一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这江山坐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你母妃,朕确实对不住她。让她生下你是朕的错,朕不仅害了她,还负了心爱之人。你是朕唯一的罪证,你活着的每一天,朕都受着三边的煎熬。可是死人不会说话,活人不会紧逼,你又是个老实的孩子。所以朕厚着脸皮,将精力都放在了民生上。是躲,也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