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真的喜欢上了吗?
明洛定定地看着崔璟,只觉他此刻望向那常岁宁的眼神,竟当真已称不上清白。
会是做戏吗?
她借此一丝侥幸想法,迫使自己将那些翻涌着的不满不甘压下,方不至于露出失态之色。
荣王世子也未曾料到如此局面,一时间似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只悄然握紧了袖中修长白皙的手掌。
女席间,窃窃私语声无数。
“这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完了……”段氏低声喃喃道:“京中有眼光的郎君竟是越来越多了……”
尤其是那位崔大都督,根本不输她儿子!
想到此处,段氏再看向儿子,只觉这下真的可以将儿子抬下去了。
比他优秀的人都比他努力了,那还有他什么事?
魏妙青也恨不能跑到此时静默无言的自家兄长面前,撑开他的眼睛,叫他好好看一看。
坐在后面的姚夏则磕起了瓜子来——打起来好了,只要不伤到她常姐姐即可,看话本时她就喜欢看这个,好看,爱看!
有心情看热闹的人总归是少数,此刻看着那青年,圣册帝问:“崔卿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崔璟所言字字发自真心,绝无半字戏言。”崔璟再次抬手:“臣别无他求,只此一事,望圣人成全。”
小主,
不得不说,荣王世子忽然求娶之事,虽使计划提前,却也让他这“临时之举”更显说得通了,可将帝王的怀疑降到最低。
官员间有人面面相觑。
这抢人的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强硬。
虽然这位的确有强硬的底气……
若说圣人方才出言允诺荣王世子赐婚之事,是出于体面二字而无法拒绝,那么此时这位忽然出现的崔大都督,其分量却是摆在明面上的——
孰轻孰重,几乎是一目了然。
可即便如此,碍于种种,圣册帝也不可能立刻表现出偏向崔璟之意。
圣册帝目露思量之色间,几名在朝中担任清要之职的崔氏官员,此时已近要气得原地昏厥。
那位荣王世子看起来清心寡欲,多年只与音律为伴,可一转眼就迷上了那常家女郎!
他们家中那不省心的大郎,向来更是一副生人勿近,别来沾边之色,还在祠堂里立誓绝不娶妻,结果呢?
上一刻在祠堂中发誓绝不娶妻,下一刻在这儿求圣人成全!
原来所谓的不近女色,全是因为那女色未能入得了眼,从前那些个女郎的脸没长到他的心坎儿上!
说白了,这一个两个的,全是看脸的货!
什么清高出尘……装的嘞!
“合着当初那绝不娶妻的誓言,是立给狗听的不成!”有崔家官员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说出了有辱斯文之言。
偏身侧族人语气复杂地提醒:“虽然但是……是立给咱们听的啊。”
前面说话的那位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们倒是说句有用的话!难不成就这么由着他闹不成?”
崔氏不与四大家之外的人家通婚的规矩,虽是人尽皆知,但他们也不好此时在皇帝面前瞎胡蹦跶——他们又不是宗子,头没那么铁!
更何况这是大郎自己提出来的,且看那竖子的架势,摆明了是要拿权势压人,逼荣王世子放弃,让圣人不得不成全他……真是好一个色迷心窍!
“此时你我出面多有不妥,还需让宗妇开口阻止此事。”其中一人提议道:“宗妇到底是大郎的嫡母,婚姻之事自有她来做主的道理。”
几人便看向女席间坐着的卢氏。
的确是这个道理没错,宗妇开口合情合理。
只是……
“……宗妇为何笑得这般愉悦?”有族人大为皱眉。
也有人嫌弃地摇头:“些许心机竟全然写在了脸上,何其肤浅……”
卢氏为继母,膝下有六郎这个亲儿子在,不外乎是见不得大郎与族中和睦相处罢了。
大郎此番行径,无异于挑衅族规,卢氏自然是乐见的。
但这么多人在此,哪怕为了表面体面,她也好歹将这恶毒继母的嘴脸掩饰一下吧!
“她如何想是她的事,但她既身为宗妇,便有责任阻止大郎此等荒谬之举……”其中一名族人悄悄招来近仆:“让人给宗妇传话,让她务必劝一劝大郎!”
那仆从应下,很快寻到了卢氏的女使,那女使将原话转达给卢氏听。
正高高兴兴的卢氏听得这一句只觉晦气非常,但接收到那些族人的视线,便也做出听从之色,点了点头,温声对女使道:“回话给几位叔伯,我定会好好劝一劝的。”
回话很快传到崔氏官员耳中,他们心中这才稍定。
然而他们等到卢氏开口之前,先听到了圣册帝的声音——
圣册帝思量罢,此时道:“崔卿这些年来为大盛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战功无数,实乃劳苦功高,也正因此才耽搁了终身大事,朕为之也时常甚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