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桐撩开帷幔,发现她们已经走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
思菱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头对忆桐说:“不怕了桐儿,我们安全了!”
思菱的这句话,让忆桐一直悬着的心砰地一声落了地,忍不住感叹道:“娘,你太厉害了……刚刚的你,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思菱笑了一下,柔声道:“如果只有我自己,未必会这么勇敢,可想到你……娘必须倾尽所能,把你救出来!”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喉咙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半晌,忆桐才低低问道:“娘,你怎么会带着剪刀?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
思菱摇摇头,心有余悸地说:“也是凑巧,那人潜进我们的房间后,先把你带出去,翻墙送到了马车上,然后才又折身回来……刚好就在这间隙,我醒了,一摸身旁,发现不见了你的踪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正惊慌失措间,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我赶忙装成昏睡不醒的样子……不过,我已经知道出事了,也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趁机把剪刀藏进袖中。
那个恶徒进门后,不由分说把我扛在背上,向后院的院墙走去。因为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就没敢贸然出声,只能任由他背着我,翻墙出去。
刚刚说肚子疼跑进榆树林的那个人,正是翻墙把我们背出去的。也幸亏是他肚子疼……他身手很是了得,另外一个人只是发号施令,在墙外接应而已……他们把我也放进马车后,便迅速启程,向城东疾驰而去。因为你一直昏睡着,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估计那安魂香只燃了一小段就灭了,并没怎么起效,要不然,恐怕我们俩到现在也醒不了……”
原来是这样!
回想刚刚的遭遇,忆桐后怕不已地对思菱说:“那会儿我听到的声音,肯定就是那人翻墙时发出的……他一直在后院藏着,看我们没了动静,才动手的……”
思菱苦笑道:“应该是这样,是我大意了……想当初,在皇后娘娘身边时,明争暗斗无休无止,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刻警惕……这十几年,过惯了乡野间的淳朴生活,人也变迟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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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逐渐消退,这会儿终于感觉到冷了,忆桐哆哆嗦嗦地问思菱:“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思菱平静地说:“我们现在直接回温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天,让你温伯私下里查查这马车的来历……还有那人,我把剪刀插进他的后背,虽不致命,但伤口不浅,他肯定要疗伤,你温伯和京城的郎中都熟,暗中打问,说不定能顺藤摸瓜……
听这两个恶徒爷长爷短的,指使他们的,应该是个男人……不过,命令他们动手的,未必就是真正的幕后元凶!”
听母亲分析得头头是道,忆桐信服地赞同道:“我也觉得,幕后元凶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的,应该不会直接和这些小喽啰接触!”
思菱沉吟道:“我刚到京城,足不出户,除了你温伯和林姨,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回来……谁的消息能这么灵通……我们娘儿俩到底碍到谁了,竟直接下如此毒手!”
想到上午那个窥视自己的黑衣男子,忆桐犹豫了一会儿,告诉思菱说:“上午我在绸缎庄,就有一个黑衣男子跟踪我……说不定,这俩人跟他是一伙的,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如果是这样,倒也简单了,除了太子侧妃沈霜云嫉恨我,我也没招惹别人……只是,她不至于吧?我跟太子……不过就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她难道就要派人杀我……就算要除掉我,也不至于连你一起暗算……”
忆桐猛地顿住,惊惧万分地问思菱道:“娘,会不会……是她?你知道的,她一直爱慕爹爹,所以不想让我们出现在爹爹面前,如果她知道你来了京城……”
思菱没有说话,好大一会儿,才语气沉沉道:“我们姐妹一场,她纵使怨恨我,也不会要害死我吧……再说了,她一个宫女,哪儿来的这么大能耐……我直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思菱猛地止住,轻声命令道:“桐儿,莫再想那些烦心事了,快将帷幔放下吧,切莫受了风寒!”
此时的忆桐与思菱皆身着一袭单薄的衣衫,正值数九寒天,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肌肤,令人瑟瑟发抖。
尤其是思菱,此刻正端坐于车厢之外,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袭着她的身躯。然而,为了守护自己的爱女,她义无反顾地选择承受这份严寒。
忆桐凝视着寒风中母亲那略显瘦弱且孤独的背影,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与痛楚。
回想起母亲这一生所经历的种种坎坷与磨难,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心地善良、性情温婉,为人忠厚老实……无论遭遇多少艰辛困苦,总是默默地独自承担一切。”
忆桐并未听从思菱的吩咐,反而探出半个身子,用尽全力紧紧抱住了思菱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思菱感受到女儿温暖的拥抱,轻轻握住了忆桐的小手,母女二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前行了一段路。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回荡在耳畔。
这时,思菱却出人意料地毫无预兆地开口说道:“桐儿,娘亲已然下定决心……明日,便是明日……定要让温太医将你爹爹请来,我……我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