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罗稍作思考,还是将脚尖对准了声源,步步靠近那喷涌云雾的一大缸酒水,绕过了高高的香槟塔铸成的幕墙。
黎罗震惊地驻足在角落:“卡…”对方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了桌下,抚平了艳红的丝绒桌布。
“卡乐莱斯?”黎罗还不敢确定,只是扫一眼见对方是白发蓝眼的年轻人就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名字。
高大的男人缩在宽大的桌面下,与黎罗保持着距离,抱着腿蹲坐在地:“是我,我也知道,是你。
你身上还有细微的丝幽花的味道。”
黎罗一愣,莫名受到触动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
卡乐莱斯有些好奇地端详黎罗的新模样,黎罗也同样注视着他。
见他比身为死神使者时所穿的制服精致多了,不过也不像宾客里那些想要在戛纳电影节中出众的造型。卡乐莱斯的模样一直都是一束笔挺、利落、干净的锋芒。
“你们,怎么会都来了?”黎罗无意间保持女性的坐姿藏在桌下,总担心被外人发现。
“我是来带你离开这的。祭都和天堂的管制计划可能会来的比你们想象得还快。”
卡乐莱斯劝说着,身体又不自觉向黎罗倾斜。
“我魔角都长出来了,我现在随便巴拉一句都能把人轰飞出去,我还封印了…”黎罗及时刹车,换言道,“反正我属于我的小集会,我不能自己走。”
卡乐莱斯一瞬有些沮丧:“…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没办法,黎罗也很无奈,因为卡乐莱斯的身份无法把他当同伴,但可以是朋友:
“你们怎么都来了…莘纶在魔女圈人气很高,他会没事,可你是祭都的人,你会很危险!
整个世界边境魔女集会的首领和最强的部下都在这,这里还是薇因命宫!”
黎罗拽住了卡乐莱斯的袖口:“见到你很开心,我知道你刚从战场上回来一定功绩满满,可我暂时送不了你庆功礼物…你先保命快走,好不好?”
卡乐莱斯还是忍耐不了胸口处被抓挠着的感情:“我总是被紧急调走、赶赴任务、不回你消息,放了你鸽子…我很抱歉。
…我们,还约定着一次约会的。”
存在于世近一百五十年的卡乐莱斯时常回想自己身为死神使者之前的日子,他会经常提醒自己,当初对罗德琳·卡乐莱斯的喜欢。
可是,她只是明白这份感情,却不懂。
“这是计划,等到舞会又开始自由活动,你就往后门走,有这些桌子的遮挡沿着边缘走,快速离开会场,我们假装都是玻璃娃屋的男巫,要非常自然地经过侍从身边…”
黎罗悄悄从桌上拿走了一杯潘趣酒,用手指蘸着酒在地毯上画地图,煞有介事地分析逃跑路线。
卡乐莱斯似乎在认真听,或者完全没在听:“你明明也有危险,为什么想着先救我?”
当黎罗看到桌下的昏暗光线里卡乐莱斯的目光全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只能着急地用手捶地:
“因为我明白你很重要…对于生逝世界,你是秉持正义的人。
你要孤军奋战藏匿在敌营猫窝里,但猫的天敌还没来,你说谁更危险?!”
卡乐莱斯平淡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老鼠?或者麻雀?”
黎罗挑起了眉:“你…是一只爪子很利的乌鸦。”
卡乐莱斯换了个姿势坐,他舒展开宽阔的胸膛,折叠盘起双腿,那充满安全感的体型能把桌下大半空间占据,为了不撞到头,他更向黎罗接近几分。
还想埋头画地图的黎罗心房一颤,收了手,同时往后一躲的动作碰翻了装满潘趣酒的高脚杯。
卡乐莱斯收住了距离:“那,你是猫,一只口袋小猫。”
黎罗一时间双手抱头,即便她装得游刃有余,可卡乐莱斯、莘纶哥哥、曾是代宁修的六翼,还有她的姐妹们,全在同一个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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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时间跟你们重逢寒暄了…跟我走。”
此时外面的乐声再起,人们已经聚在舞池与舞伴跳舞,黎罗牵着卡乐莱斯就从桌下一个接一个钻出来。
见是两个“男巫”,魔女们见怪不怪,只是多看了两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衣裙舞步上。
“等等,黎罗…”卡乐莱斯停止一味跟随前方的人,在他们俩要走出舞厅之前,他一把牵紧她的手把她拽回了身。
卡乐莱斯握住了黎罗的指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后撤一步,他郑重地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黎罗有被这个邀请吓到,她小声回答:“我今天,是男的…你没看出来?”
卡乐莱斯满不在乎,还皱眉思索着这有什么不妥:“我看出来了,但你还是黎罗。”
“不行,跟我走。”黎罗发现拽不动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面对着他与他角力,想收回自己的手也拿不回来。
“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吗?”
“…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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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跳舞吗?”半野问身边的严银礼。
“等会,还没到我喜欢的曲子。”严银礼正在往自己那份蛋糕上倒辣椒粉。
她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看舞蹈,一边用目光找寻其他同伴的身影,加上那妆造加持,倒有些暴发户地头蛇的精神劲儿到处物色漂亮魔女。
“哈?那是谁?”严银礼突然就把半野从座位上拉起来,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黎罗…噢应该是六翼,他怎么在跟陌生人跳舞呢…”
半野粉紫色的眼瞳里微微闪耀着光点,默念的咒语帮她极速拉近了空间,让舞池另一头一对伴侣的声音仿佛就发声在跟前。
“我不想跟你跳舞。”“为什么?你还在对我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我不打招呼就离开你…”
“那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因为怕你拦住我。”
“我为什么要拦你?”“因为…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我为什么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