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贺梁双臂交叉抱于胸前,面带微笑,拦住其去路,开口问道。
那师康平面色瞬间僵住,强作镇定道:“贺侍卫啊…… 请代下官转告端王殿下,下官需回乡探亲两日。”
“哦?是吗?”
此时,暗角处一道银光携着凛冽寒气疾射而来,师康平尚未及反应,那物便已扎在他身上的包袱上,随后坠地,发出轻微声响。
定睛细看,竟是蝶翼般的飞刀。
那飞刀划破包袱,内里诸多金元宝、玉器零零散散掉落一地。
“师大人回乡探亲,为何携带如此多的细软?”
慕无铮身着玄色锦衣,笑意盈盈自黑暗中缓缓走出,双臂抱于身前。
师康平望着自身上掉落的财宝,心跳如鼓,飞刀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他大惊失色,他险些以为端王要杀了他。
他颤抖着双手,故作镇定地道:“这…… 自是用以孝敬家中老母。”
“师大人每月俸禄不过四两,身上却有这般多金元宝,不知从何而来?”
慕无铮明知故问,目光紧紧盯着师康平。
那岱县县令师康平倏然间被击中命脉般,额头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无铮戏弄许久,觉得稍微尽兴,这才收起笑容,脸色转冷,沉声道:“关起来。”
那岱县县令如梦初醒,料想大坝之事恐已败露,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九死一生了。
师康平索性不再伪装,猛地一咬牙,似发了狠劲,自袖中迅速掏出一把冷刃,径直朝慕无铮刺去。
慕无铮眼皮微微一动,长腿陡然抬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贺梁见状,立即上前,又补了两脚,同时用力拧卸了那岱县县令的手肘,嘲讽道:“就凭你这微末本事,也敢对端王殿下下手?”
师康平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对着慕无铮怒吼:“殿下就算杀了下官…… 雍王殿下也不会放过你!你休想活着离开岱县,慕无铮!”
慕无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那本王倒要瞧瞧了,待本王亲手将你这活生生的证据送至雍王面前,他会是何表情。”
师康平嗤笑一声,道:“岱县即将覆灭!若下官咬紧牙关,死不认账,大水一冲…… 端王殿下去何处寻觅证据?”
慕无铮微微抬手,贺梁心领神会,上前三两下卸了师康平的双腿。
师康平发出惨痛的嚎叫,慕无铮面色冷峻,寒声道:“在本王面前,没有人能真正守口如瓶。”
慕无铮不屑与他多费口舌,令贺梁将其敲晕,直接捆绑牢固,关押起来,又吩咐道:“将师康平的心腹之人全部抓捕,关在一处。”
“是。”
午后,慕无铮将岱县当前面临的水患危机,向工部尚书杨漳详细述说一番,并与其商议应对之策。
工部尚书杨漳越听越觉冷汗直流,说道:“殿下,如今岱县水患已然无法避免,唯有趁着降雨未临,及时告知县内百姓暂时迁离此地。”
慕无铮沉默良久,迁离是一定要迁离的,只是这样一来,岱县可谓损失惨重。
水患一来,全县的耕田一定被毁得不成样子,就算县里百姓暂时离开岱县保住性命,但等到了秋收,岱县颗粒无收,此处的百姓又该如何活下去?
“杨尚书,眼下可有办法缓解岱县水患之危?至少县南边远离禹河的耕地,需得设法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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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尚书略作犹豫,片刻后,对他说道:“殿下,当下之计,唯有征调县内所有青壮劳工…… 在沿岸附近挖掘用于储水的深坑与沟渠,以求在禹河决堤泛滥之时,降低禹河水位…… 只是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县内所有青壮皆不得离开,且未必能在雨来之前完工。” 慕无铮敛眸接过话茬。
他陷入沉默,一时间只觉心头沉甸甸的。
原来身为上位者,掌控他人生死竟是这般滋味,如今岱县百姓的去留、生死,全系于他一念之间。
究竟是令所有人迁离,还是留下部分青壮劳工抵御水患。
这委实是个两难的抉择。
“殿下需尽快作出决断了……” 尚书杨漳轻叹一声,望向窗外的天色,“雨季将至,最多十日可供我们提前筹备,实在耽搁不起……”
沉思许久后,慕无铮终于向杨漳表明决定:“杨尚书,你带领部分县衙人手与岱县百姓往陆中腹地撤离,本王…… 留下来,率领县内所有青壮劳工挖掘沟渠。”
尚书杨漳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道:“水患情形非寻常人所能预判,殿下若留下来,必然身处险境!殿下还需三思啊!”
慕无铮微微叹气,摇头道:“本王心意已决,尚书大人尽快去办吧…… 岱县县内所有老弱妇孺,全部迁走,留下青壮劳力听从本王指挥。”
杨漳见慕无铮态度坚决,只得依从,次日便着手安排县衙兵丁,一面征调青壮劳工前往禹河沿岸挖掘沟坑,一面引领县内的老弱妇孺向南迁徙,迁往地势较高的陆中地区。
慕无铮依照尚书杨漳临行前的嘱托,将县内余下的青壮劳力分成两拨。
一拨全力挖掘长沟深坑,力求最大程度地蓄水并降低禹河水位;另一拨负责疏浚河道,加宽并清理河道两岸,将从禹河中挖出的泥沙用以加固两岸堤防,再搬运石块放置于沉船之中作引流之用,期望在水患来临时引去部分水量。
慕无铮身着玄色锦袍,伫立在石桥之上,远远眺望,只见河岸边聚集着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
他忽然想起去年淮北地动后,自己自废墟中拼死逃生,在河边洗净脸从水面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一张脸。
脸上无声地写着,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昝瑞自远处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禀报:“殿下!”
“何事?出了什么状况?” 慕无铮投去询问的目光。
“瑞王殿下和瑞王妃来了!”
慕无铮微微瞪大双眼,心中暗道:五哥和五嫂?他们怎会来此?
慕无铮转身快步朝驿馆赶去,果不其然,驿馆正厅中,身着锦服的瑞王身旁站着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一身苏绣月华云锦衫,气质文静素雅。
瑞王慕无寂率先瞧见慕无铮,抬手朝他挥了挥,喊道:“阿铮,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