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空中出现一道法阵,渐渐走出几个人来。
他们穿着相似的青色衣袍,腰间挂着青色的玉牌。
众人的眼神一变。
“是流相门的人……”
辛莲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领头的,正是流相门代掌教慕容白。
他神情严肃,缓缓扫过几位大人物,视线在黑衣人身上凝了一瞬,最后落在李幼希身上。
“敢问这位……”慕容白停顿一下,继续道,“这位姑娘,你说你是我流相门弟子李幼希,请问谁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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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证明?
风舒瞪大眼睛。
“不是吧?我证明我自己?”
辛莲嗤笑。
慕容白为人十分严厉,一板一眼,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瞬移至李幼希身边,将人扶起,正要开口说话。
“我能证明。”
这是一道十分沧桑的声音。
李幼希一震,顷刻愣在原地。
她肩上的赤金尾蝶突然急速振动翅膀。
辛莲看向声源处,元昌城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人。
他披着灰色长袍,兜帽遮住了相貌。
他脚步稳定,毫不犹豫地朝李幼希走来。
每一步,都很轻,却像重重踩在了李幼希心上。
他很快走到李幼希身后,抬手取下了兜帽。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不再年轻,额头与眼尾落了皱纹,下巴上也有一圈白色胡子。更显眼的是他一头白色的长发,只用一根发簪松松挽起。
许多人都不知道此人是谁,一头雾水。
慕容白眉头一皱。
曲若微与水上清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何苦。
何苦啊!
“希儿,你不愿意看看为师吗?”
苏消尘笑着,眼尾却迅速红了。
李幼希搭在辛莲手上的手颤抖着。
她缓慢地、缓慢地转过身。
面前的,不是记忆中那个年轻潇洒,仪表堂堂的师尊,而是一个白发老头。
李幼希怎么也想不到,师尊会变成这样。
她悲伤极了,眼中却流不出眼泪,僵硬的脸也无法作出表情,只能双手抖着,难过地看着苏消尘。
辛莲后退几步,让出空间给这对师徒。
她垂下眼眸,想起认识苏消尘以来的所有。
在落云台的八年,师尊经常闭关。
书阁里的书看完了一遍又一遍,她便忍不住分出神识,悄悄探到宗门的藏书阁中去。
神识看书可比肉眼快多了,于是她常常这样做。为了不被发现,每次都钻到藏书阁最高层看书。某一日,她被一道法术难住,久久没有破解时,有道声音提醒了她,吓了她一跳。
她这才知道,原来顶层还有守阁长老在,索性他没有赶走辛莲,也没有和她说话,两人就这么在顶层和平相处下来。
时间长了,或许是他太寂寞,他给辛莲讲了许多故事。
在这层书楼中,两人仿佛朋友一般。
直到很久之后,辛莲才知道,藏书阁根本就没有守阁长老。
顶层的,只是一个被追杀得无路可逃的可怜人。
当年元昌城出事时,苏消尘正在宗门中闭关,正是突破的关键时期,谁也不敢打扰。
所以等他闭关结束后,才发现三个弟子都没了。
留给他的,只是一具白蒲的尸体。
苏消尘痛不欲生,将白蒲尸体内的魔气都清除后,以自己多年为宗门作出的贡献为要求,将白蒲尸身葬在了后山。
他不相信沈昂与李幼希也死了,也不肯为他们立衣冠冢,即便破碎的命牌摆在他面前。
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而苏消尘告诉她,当年他用禁术回溯了白蒲身上发生的一切,得知了所有。
彼时,他也怀疑是因宗主之位所以楼纪明勾结魔族痛下杀手,还是魔族突袭,而他的三位弟子命中注定有此死劫?
苏消尘离开宗门,来到元昌城。
他找过万寅、万佛寺,甚至五行宗,却无法进入元昌城中。
同时,还有不少魔族追杀他。
最严重的一次,他几乎殒命。
苏消尘不得不找地方藏起来。
而流相门藏书阁,就是最好的地方。
不论楼纪明有没有参与其中,也没人会想到他竟然藏在那里。
苏消尘曾想过,魔族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追杀他?是与那黑衣人有关?还是因他执意要入元昌城?
也正如此,苏消尘更坚定元昌城必有异处。
后来他猜到云行舟要去元昌城,于是露面和他说了所有,并且提出同行。
可云行舟拒绝了。
而他也一去不返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辛莲去岁从落云台离开时,苏消尘告诉她的。
那时他终于出现在辛莲面前,慈爱地看着她。
很多年前,流相门的琢玉尊者辛若瑜与白鹤散人苏消尘被誉为“流相双璧”。
他们性情截然不同,却志趣相投。在宗门中看似毫无交集,实际上经常互相串门。
所以,白蒲与云行舟,也时常来往。
后来,云行舟成为掌教,白蒲也卷入宗主之争,一举一动皆被放大,于是两方渐渐淡了来往。
但情谊始终在的。
所以云行舟坚持要去元昌城。
他没办法看着朋友蒙受不白之冤,也没办法看着苏消尘走上绝路。
也是从这开始,辛若瑜的弟子们,都走向了不归之路。
辛莲从降香小筑离开前,曾去见了苏消尘一面。
她说要去元昌城。
苏消尘阻止不了她,只好送了一只六翼赤金尾蝶给她。
如果真的能见到沈昂或李幼希,那也能告诉他们——
不要放弃,师尊一直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