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张文渊自嘲,有眼泪流出,沾湿了黑布。
这个时候,他偏偏又显得“强壮”了,被打那么多次,居然还没死。
后来的一次,张文渊听见张学理骂骂咧咧地说,要拿他跟张家换钱。
张家……
自己这副样子,哪里能见人?
张文渊到今天,虽已被人按在地上,踩踏过无数次。
但他还是想,尽可能地保留一点颜面。
咬舌自尽的他没能等到死亡,而是等到了一团臭布。
“他奶奶的!那群孙子居然说你已经因病去逝,还假模假样地搞了块墓地!……”
因病去世……
原来他已经死了啊……
张学理从此再也没有来。
张文渊日复一日地枯槁,没有吃的,也没有水。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走向死亡。
临死前,生前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翻涌。
张文渊四岁时,曾在自家后院的湖中游玩,不慎落水,差点死掉。
一连烧了好几天,母亲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或许是落水留下了阴影,自这以后,他就有些寡言少语。
张家还有子弟笑他是溺了水,人也变傻了。
“渊儿,你一定要努力读书,将那两人好好比下去!”
可是父亲,读书,为什么要把大哥二哥比下去?
“我的渊儿,良药虽苦,谁让你体弱呢?快喝了!明天不许和他们出去玩,在家好生待着!”
可是母亲,我虽体弱,大夫也说过适当的运动有利于强身。
“渊儿,你祖父这次的考教怎么又不会?是不是最近贪玩了?日后读书再加两个时辰!”
可是父亲,孩儿读书,真的没有天分。
“又是上好的文房四房,又是绝顶的和田玉,再看看你!你得了什么玩意?!”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知讨喜的榆木脑袋?!读书比不过也就罢了,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我会改的。”
可是父亲,我究竟错在哪里?
不聪明,就是错吗?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落到这个境地?”
可是母亲,是我迫使父亲耽于美色,与您生分的吗?
还是因为我不聪明,没能给您添上固宠的筹码呢?
“渊儿,琅琊王权势极大,手握兵符,圣上早有忌惮之心,纳妃是为夺回兵力。你与她,一开始便是不可能的。更遑论张家如今一文一武,圣上更不可能让一个王爷之女嫁给张家。”
我明白,祖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三弟,这是圣上之意,我不能罔顾整个张家。”
我明白……
正是明白,才觉得苦痛。
正是明白,我也想问,为何偏偏是我,偏偏是我要经历这一切?
张文渊自觉这一生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没干坏事,连小动物他都没伤害过。
可为何,他还是过的这么苦。
……
人死如灯灭。
第二轮循环开始了。
——
试炼之外,十样锦正通过水镜看着这一切。
“既然她这么看好你,那便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能耐?”
它喃喃自语,却是又改动了试炼,增加难度。
“你……还在生气?”
象五走到它身边坐下,小心翼翼观察它脸色。
十样锦不答,脸色却更沉。
“你又不是不知道缘由,何必自扰?”象五硬着头皮安慰它。
“好不容易等到她,或许不久后又会再次分离,阿锦,你真舍得浪费时间?”
十样锦扫它一眼,阴阳怪气。
“哟,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居然还说的像模像样的!”
象五又羞又怒:“十样锦!”
十样锦却转身背对它,不发一言。
它一惯不想理人时,就会这样做。
——
张文渊肿着脸回到卧房,不明白一夜之间,原本温和的父亲怎么突然就对他怒目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