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已至二月,御花园满园的红情绿意,好不惹眼。
仲春的微风不燥,红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晨扫的宫人们天还未亮就起来清扫,宫道亮堂如新,这会儿正收拾着准备回宫。
却见迎面走来一支队伍,香风袭来,几个宫人连忙低下头避让一边,任这支队伍穿过宫道,直到走远才敢悄悄回头瞧上一眼。
“今年的秀女小姐们进宫可真早,往年都得等到四月,今年怎的这般早?”一个宫女疑惑道。
为首太监瞥了她一眼,又看了远方只见尾巴的人群,才低声说:“这谁知道,没准是陛下想早择新宠了呢?”
那宫女瞪了他一眼,不敢再接话。
如今是明德十年,三年一度的选秀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流程同往年相差无几,只是这时间却被皇帝破天荒提前了,往年得等到四月才能择选,如今才二月,这新一批的秀女名单就被早早定下,今日正好就是迎秀女进宫的日子。
那宫女自然是不信小太监的话。
三年已逝,谁人不知这后宫日比一日受宠的还是昭妃娘娘。
小主,
昭妃本就受宠,两年前替陛下诞下三皇子,去年又生下了四皇子,莫说是陛下,就连太后也对她另眼相看。
陛下平日本就勤政,这三年把大多数清闲时间都给了昭妃和两位皇子,几个位高的娘娘一年中尚且还有几次机会服侍陛下,那些个位卑的,别说受宠,连陛下的影子都见不到。
都道男人喜新厌旧才是平常,说不准时间一久,陛下对昭妃自然就淡了。可三年下来,众人可不见陛下对昭妃有半分倦怠,甚至还愈加宠溺了。
如今新秀入宫,后宫众人早已沉寂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也不知这些新秀中是否有让陛下动心的人。
众妃暗戳戳地想。
哪怕受宠的不是她们,可若是有新人能从昭妃那多分走几分宠爱,她们也是乐意的。
何掌事从容地在前领头,耳朵却随时注意着后边的动静。
有几个低声闲语的,自以为小声却不知早被耳尖的她听到,她瞥了一眼斜后方,却没说什么。
今年有秀女三百余人,皆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闺秀小姐,最差的也是祖上显贵之家的后人。
若论前朝,秀女上千人也是平常,不过大朝的开国皇帝一心开疆扩土,并不热衷于此事,认为几千人选来选去甚是麻烦,便下令缩减了许多,每次只选百人。
大朝的历代皇帝沿袭了这个习惯,到李政这儿三百余人已是极多。
何掌事在后宫当礼仪掌事这么多年了,知道人多不顶事,陛下能看上那才是最重要的。
今年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闺秀,先不论品性和修养,看着倒是规矩,若单论相貌,也有几个十分惹眼的,可若是要和宫中的那位相比······
何掌事轻轻叹了口气。
这何止是比不上,那简直是一个天、一群地!
秀女们不知何掌事是何想法,她们得以进宫,正兴奋着。
队伍中,一个秀女小心翼翼地瞟了眼第一排昂首挺胸的秀女,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低声说:
“你瞧那人,你可知晓她是谁?”
被拉的秀女抬头看了一眼,眉头轻拧,随后缓缓摇头,“不知。”
她眉眼如黛,面容清丽如雪,虽是穿着京城最普通的闺秀衣裳,却仍有一身傲雪挺立的寒梅之姿,在秀女中十分惹眼。
先同她说话的那秀女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缓过神后轻声道:
“你们云州离京城山高水远的,不知道也是正常。她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堂妹,她左边那个,荣国公府的嫡出。”
她身子凑近那秀女,又将声音压了压,“我瞧过了,这两位虽家世出众,样貌却比不得你,你若是好好表现,定有机会留下。”
那人瞥了她一眼,眸中的不耐烦一闪即逝,淡淡道:“但愿吧。”
秀女见她反应这么平淡,不由地有些愣神,想说什么却被前方何掌事的一记冷眼吓了一跳,只得憋屈地闭了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着,后宫宏大,朝阳的红霞一照更显得宫道金砖红瓦,雄伟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