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着眉,用拳头捶了一下膝盖,“你坐好,我们继续赶路。”
此刻,他完全理解了江雨翊,时刻担心被杀,笼子再好也没用。江雨翊那时没有明说,是担心他冲动吗?可他冲动,也不会蠢到去送死。他虽未与李元栩正面交锋,也多少知道坐上太子之位的人必不是善茬,若不够心狠,还没登上高位就会性命不保。
他初次遇上江雨翊时,她就已经在计划逃跑了吗?难怪,她一宰相千金,居然还要靠卖画赚钱,原来是为逃跑赚盘缠。
她睡了好一会儿,睁眼时,天已全黑,她身上盖着薄被,依然冷的想抖,在外面驾车的李公子大概更冷些,她掀开车帘去瞧,李公子身上披着披风。
李公子回头看她,他背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到了平洲,我就回京了,她让你在平洲等她。”
“她不会有危险的,是不是?”
李公子点了头,两人同时望向高空之上的月亮。
她知道这一问等于白问,李公子同她一道出来,又怎么知道明湖的情况,可她还是问了,她实在难以心安。
躺在车上的大半日,她虽闭着眼,却一直都没睡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在演练她与江雨翊商量好的金蝉脱壳的计划。
先以李崇义回京的假消息骗李元栩下山,再偷偷将大理寺死囚的尸体运到她们所在的屋子里,趁半夜人熟睡时,扮作侍卫的样子,倒油,点燃屋子,等火烧起来,把预备好的绳索勾在窗框上,从绳索下去,混进救火的侍卫里,趁乱走小道下山。
下山途中,换成平民的衣服,戴上平民的人皮面具,将侍卫的人皮面具和侍卫服全部焚毁,下山后的三里道有马,骑马即刻离开京城。
李公子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继续勒绳赶马。大约三个时辰后,车停在荒废许久的宅子前,李公子下了马车,她也跟着跳下了车。
“你弟弟在里面,这会儿应该睡着了,我就回去了。”
“好,再会。”
她转身朝前走,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李公子,“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李公子的两臂抬了起来,往后推了一下,他“嗯”了一声,又抬着手臂擦了擦眼,“也好,我好困。”
他说着就将马车卸了下来,把马牵到一棵树下,将绳子绕着树两圈再系了结,转身时,看郑慕昔靠在门那边等他。她大概还在担心江雨翊,他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两手拍到她肩膀,大声地“嘿”了一声,郑慕昔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瞪了他一眼。
“看你挺精神的,还是继续赶路吧。”
“我这不是让你放松一下嘛,她都计划那么久了,肯定成功的,你不是了解她嘛,她不会做没有胜算的事。”
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是郑慕离。
“姐姐。”
郑慕昔面露喜色,凑近摸了一下郑慕离的头,“你怎么还没睡?”
李公子看这两姐弟一眼,便推开另一边门进去,他确实太困了,也不想当盏灯。
这院子着实太久没人住了,又是灰又是蛛网的,李公子一手用剑挡开蛛网,一手对着自己扇风,也不知那小子怎么在这里待这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