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玉山寺,日已正中,李元栩一行人还未到寺门前,就看到多个已卸了马的车厢靠在高台边,寺门前站了两位寺僧,他们都穿着浅灰僧袍,看起来年纪都不大。马车停了,他们下了车,两位年轻的寺僧双手合十微低着身子行礼,李元栩一行也照着寺僧的手势回礼。
赶车人跟着其中一位叫明觉的寺僧去安置车马,另一位叫明敬的寺僧领他们到前天李元栩派人沟通好的院子,一路上,见到好些香客,多是世家小姐夫人,还有跟着她们的家丁。
李元栩上次来玉山寺是三年前,他母妃韦贤妃还未去世,当时他陪韦贤妃来这里上香,住过一日,跟韦贤妃回宫的那一天,他被派往槟州平叛,一个月后母妃病故了,他远在槟州,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重走故地,他有些恹恹,这里的每一处都有母妃的身影,那时她的状态那么好,她才四十来岁,怎么会这么快病故。他查阅过太医局的病录,里面记载韦贤妃郁气难消,药石无灵。
他去问母妃身边伺候的老人孙嬷嬷,孙嬷嬷说贤妃宽容大度,断不会积郁成疾。韦贤妃病故那晚,非常凑巧,她被皇后指名主持秀女选秀,从早上忙到第二天凌晨,才从秀女阁回永和宫,是她第一个发现韦贤妃身故。她在太医来之前,仔细检查过韦贤妃的身体,并未发现异样,太医也没检查出其他的症结。
他盘问过永和宫的宫人们,没有任何发现。记录韦贤妃生活起居的册子,他也翻遍了,跟病录一样,没有异常。
他请来长寒门善于用毒的长老齐长流,易容混入宫中。齐长流查验过韦贤妃的尸身,断定她不是郁结身亡,而是中了一种叫做忘日忧的毒,这种毒是用三十种毒草制成,这三十种毒草的一大半来自西域,无药可解,它不像一般的剧毒一中即死,它是一种慢性毒,它不需要口服,需要多日接触,一个月左右,中毒者身亡。
齐长流曾在他师父的手记里看到过,手记里写,“忘日忧,百日即忘忧,白色粉末,无味,若份量过重,月余有余,亡。中此毒者,不会呈现一般中毒迹象——五官流血或口唇乌黑,死状跟多年心气郁结而亡的症状相似,眼神无光,眼下有黑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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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流去西域时,去找过手记里记载的毒草,有两种毒草,他寻遍西域也没找到。韦贤妃所中忘日忧,配的毒草也许不是师父手记里提到的,选用相似毒性的毒草,或许也能制成这种忘日忧。
要让韦贤妃每日都接触到忘日忧,那忘日忧必定在韦贤妃的贴身物件里,衣物先被排除,忘日忧不能入水,水会稀释毒性。一般不会入水的物件,也只有珠宝首饰了。
齐长流从韦贤妃贴身佩戴的珠宝首饰里,找到一串残存了忘日忧粉末的佛珠手串,来自玉山寺。
李元栩也有一串,他的那串佛珠里,也有忘日忧,佛珠是母妃替他求的,为了让母妃安心,他会在见母妃前戴上,他不信佛,只信自己,不见母妃时,他会取下佛珠。
那晚皇后支开孙嬷嬷,定是派人来弄掉佛珠里的忘日忧,却不想佛珠里的忘日忧粉末被串起佛珠的丝线沾染到,丝线上的忘日忧不能被轻易擦掉,除非浸入水中,这才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