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熠突然道:“贺府尹,我和小九初来乍到,还不认识云家的人呢,不知你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你也知道小九与云家的关系,不认识人可太失礼了。”
贺新一脸尴尬,有些不知所措。自他上任以来,除了前两年还有时间四处访查治下的民生情况外,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府衙,更不可能知道云家的人谁是谁了。可话又说回来,云家这些人也真是不懂规矩,刚才向沈熠和赵云溪见礼时,竟然也不知道自报家门。看来,云滨这一卧床不起,云家的规矩和礼数真就成了摆设。
关键时候,魏城再次站了出来,为贺新解围道:“府尹大人,云家众人刚才向沈爵爷和公主殿下见礼时没有自报家门,实在是不懂规矩,不如让他们现在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吧。说句您别见怪的话,下官忝任曲硕县的父母官,可云家有些人的身份,下官也不知道,更遑论您并不经常在曲硕县,这就更难知道了。”
贺新这是头一次看魏城这么顺眼,连连点头道:“魏知县所言甚是,甚是。云家众人,你们也太不懂规矩了,向沈爵爷和公主殿下见礼时竟然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莫不是成心想让两位贵人凭猜测吗?云滨当家主的时候,哪有这种荒唐事发生。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云滨还没死呢,就急着让这么个年轻人接任家主?”
云家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躲避了半天,终究还是承受到了这股无名怒火,于是依次上前介绍自己。为首的是云滨的结发妻子唐正梅,即云家如今的女主人,也就是赵云溪名义上的大舅母;其次是云滨的二儿子云杰,即云家如今的家主,也就是赵云溪名义上的二表哥;再次是云滨的三弟云旭,即协助云杰掌管云家家业的助手,也就是赵云溪名义上的三舅……
其他的云家人依然在拘谨地做着自我介绍,沈熠和赵云溪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云杰身上。根据传言,六年前强抢民女朱胜兰的云家大少爷并没有死,死的是与云家大少爷同父异母的二少爷。若传言属实,那面前这个云杰很可能就是当年的云家大少爷。
等到云家众人依次介绍完之后,沈熠象征性地抱拳回了一礼,随后对贺新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只看到贺新的神情急剧地变了变。
“公主殿下、沈爵爷、贺府尹,三位请入内用茶吧。”云家的女主人唐正梅此时终于想起来了身为主家应有的待客之道,朝赵云溪等三人福了一礼,恭敬地道。
“也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九,贺府尹,我们进去吧。”沈熠也不跟唐正梅客气,对方一开口,他就立马应了下来。
走到云家大宅的正门前,沈熠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只见门楣中央挂着一面宽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云府”两个大字。
“‘云府’?不错,还挺气魄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规制。贺府尹,你说呢?”沈熠随口说了一句,在前面带路的唐正梅和云杰却有些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他的声音很大,唐正梅和云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人面面相觑,神色有些慌张。
贺新此前已经明白了沈熠的心意,因而在听到沈熠的问题后,他神色平静地配合道:“沈爵爷,据下官所知,依云家如今的地位,门楣上还不能用‘府’这个字。若是深究起来,确实有僭越之嫌。《圣律》明文规定:‘王府、勋爵、台省曰府,余官曰宅,庶民曰家。’即便云家因为云昭训得到了一些荣宠,最多也只能称为‘云宅’,而不是‘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