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熠沉默不语,玄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宽慰道:“小师弟,你是不是在担心朝廷兵部的地图也有这种疏漏呢?若真是担心这个,那你可就多虑了。据我所知,兵部的地图是由专人绘制的,并且每年都要更新一次,四境边军也是一样。至少家父在世时,北境边军每年都会派专人重新绘制地图,然后递交朝廷。令尊镇守东境多年,这些事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因此,你就放宽心吧。若你还是放心不下,等进了城,你且给令尊写一封信问问吧!”
“多谢四师兄开解,小弟一时着了相,让四师兄见笑了。”沈熠感激地道,“当然,这也怪我杞人忧天,既然四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杞人忧天’?小师弟,尽管你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但这个词的意思我却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何典故,还请师弟为我解惑。”玄封道。
沈熠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四师兄想听,那我就说给四师兄听。这个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很久以前,这片大陆上有一个国家名叫‘杞国’,而杞国有个人整天担忧天会塌地会陷,自身没有安全居住的地方,乃至于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又有个人为这个杞国人的担忧而担忧,就前去劝慰他道:‘天不过是积聚的气体罢了,没有哪个地方没有空气的。你一举一动,一呼一吸,整天都在天里活动,怎么还担心天会塌下来呢?’
闻言,那个杞国人反驳道:‘如果天当真像你说的那样是由气体积聚的,那天上的日月星辰不会掉下来吗?’
劝慰他的人解释道:‘日月星辰也是由气体积聚的,只不过是气体中发光的东西,即使掉下来,也不会对人有什么伤害的。’
那个杞国人又抬杠道:‘那如果地塌陷下去了该怎么办呢?’
劝慰他的人继续解释道:‘地不过是堆积的土块罢了,填满了四面八方的空虚之处,没有什么地方是没有土块的。你行走跳跃,整天都在地上活动,怎么还会担心地会塌陷下去呢?’
至此,那个杞国人才放下思想包袱,非常高兴;劝慰他的人也如释重负,非常高兴。
故事就是这样,虽然很简单,但讽刺意味却很强烈。它讽刺了那些整天怀着毫无必要的担心和无穷无尽的忧愁,既自扰又扰人的庸人,告诫世人不要毫无根据地忧虑和担心。我刚才担心的那些,且不是和故事中的杞国人一样吗?四师兄觉得呢?”
听完沈熠的故事,玄封摇了摇头,微笑道:“小师弟,我觉得你和故事中的那个杞国人不一样。那个杞国人担心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且出发点是他自己。但小师弟所担心的事却是根据现有的情况而进行的合理的推测,且出发点是为了国家。如此明显的对比,那个杞国人又岂能与小师弟相比呢?”
对于玄封话里话外表示的认可,沈熠深为感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四师兄,你要是再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玄封也笑了笑,念了一声道号,一本正经地道:“小师弟,我可没有夸你,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那些大和尚经常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也是出家人,自然也不会说谎话了。这一点,祖师爷可以为我作证。”
沈熠这时候心情也有所好转,配合着玄封开玩笑道:“四师兄,你明明是个道士,却借用了那些秃驴的话,祖师爷在天有灵,可不会帮你作证的。”
师兄弟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大笑了起来,声音响彻云霄,甚至惊动了地里的小动物,吓得它们吱吱乱叫。
“四师兄,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沈熠抱拳道。他不是无心之人,自然能从玄封的话中察觉到玄封对他的关心和爱护,这令他很是感动。
“小师弟,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师兄弟同出一脉,彼此之间不必客气。”玄封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我自问对你还有些了解。你这个人有两个很明显的性格特征,其一是重感情,其二是心思敏感。重感情这一点我不好多说,毕竟我自认为也是你的感情中的一份子。在此,我想着重跟你说一下心思敏感的问题,这或许是与你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不好评价。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点对你来说是一把两刃剑,你最好试着把握好其中的度。因为你心思敏感,所以你能发现很多常人注意不到的问题,这一点当然是好的。但也正因为你的心思太过敏感,导致你经常会对一些意料之外或是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惶恐和不安,甚至选择逃避。这会极大地造成你的精神负担,长此以往下去,对你整个人的身体状态也会产生影响,你明白吗?”